“这怎么就坏了声誉呢？只要咱出的价钱高，自然会有人过来，也不算是挖墙脚啊？这叫，叫自由选择。”秋菊叹了口气，金总这人真是太规矩了，在不久的将来还有那么多的猎头公司呢，人家就专门负责挖墙角的，优胜劣汰很正常的事。

金总点燃了根烟，吐出几个大烟圈，看的出，心里也很焦虑，“这事容我再想想吧，咱厂做生意向来循规蹈矩，从不做不符合规矩的事，出高价去挖人家厂里的人，到时，人家也会过来挖咱的人，这不就陷入一个那啥循环了吗？”

秋菊解释道，“这是市场规律，厂里的人员流动也是很正常的事，不是有句话说嘛，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有竞争才会有发展，当初，要不是春来跑到凌云编制咱厂的那款藤椅，他们能起步的这么快吗？人家可没觉得对不起咱，要想站稳脚跟，就得跟人竞争，不只是产品，也包括人才。”

金总有些惊讶的看着秋菊，秋菊总能有一些出乎人意料的想法，而且这些想法看似合理，可是又让人有点难以接受，如果真把凌云的业务员挖过来，那人家知道了会怎么想？这可是背叛，是背信弃义，对他们这一代人来说，诚信比什么都重要。

秋菊想了想说道，“那这事你还是再想想吧，如果我们想要尽快的找到出路，从凌云挖一个业务员过来，是比较便捷的方法，业务员不只熟悉市场，而且手上都有现成的客户，能在短时间内让咱的产品打入市场。”

听起来像是有些道理，金总闭起眼似乎有些心动了，可还是下不来决心。“这样吧，我再想想，想好了再告诉你，如果真得这么做的话，也要先摸清楚他们的情况，知己知彼嘛，对吧？这点我相信你有能力做到。”

秋菊嗯了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金总，那你先好好想想。我回车间去了。”

秋菊回到车间一直在琢磨着该怎么摸清凌云厂的情况，直接跟春来了解，那当然能拿到最真实的资料。可春来没什么城府，这万一要是让人家知道了，他以后还怎么在厂里立足？不能让他冒这个险。

秋菊又想到了牛蛙，牛蛙这人见利忘义，是可以利用。不过他可是个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靠不住。

这两人都不能用，除了这两人自己就侯小花是熟悉的了，可侯小花一直对自己有成见，况且，昨天在百货公司见她那情形。她也不一定有这心情，她还是侯书记的闺女，侯书记是凌云厂的贵宾。关系好着呢。

这几个人都用不上，秋菊有些心烦意乱起来，突然一拍脑门，叫道，“怎么把他给忘了？”秋生说好了要到厂里上班的。他是新人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且。他毕竟是“秋菊”的大哥，应该不至于出卖自己的妹妹。

秋菊微微一笑，觉定找个时间去找秋生出来吃个饭，好商量下怎么去做。

两天后，秋菊估摸着秋生应该过来上班了，一下班便往凌云厂赶去，厂门口依然停着几辆大货车，不禁让人惊叹，过年回来上班才两天，就出这么多货，可见人家的生意做的多好。

秋菊围着大货车转了几圈，大柱子从传达室跳了出来，惊叫道，“姐，你来了？哎，你是来找我姐夫的吧？我给你叫去？”

秋菊心里一热，怎么把他给忘了？他可是传达室的，对厂里的每个人都很熟悉，大家也都认得他，职位虽然不高，可进进出出的都得通过他，“不是，不是，哎，大柱子，你们厂这是要出货呀？”

大柱子手里抱着个大搪瓷杯子，皱起眉头道，“可不是吗？才开工两天就来要货了，姐夫他们忙着呢，我估摸着现在还没下班，晚上还得赶货，这货车明天就得装车走呢。哎，你是不是要跟姐夫一起去吃饭呀？”

秋菊笑道，“我，噢，不是，是这样，我哥到这厂子来上班了，应该这两天刚来的吧，你认识不？叫秋生来着，我想过来看看他，刚到厂里来，也不知道适不适应的过来。”

大柱子喝了几口水，想了想说道，“这两天是来了几个生面孔，就昨天刚来的，有三个年轻点的，一个年长点的，原来是你大哥呀？那要不我去给你叫出来？”

“噢，不急，也不知道他们要不要加班，我想想吧。”秋菊眼瞅着货车上的字，上面写着南方某贸易公司，还有个写着某运输公司，“你们这装货的都这些地方的车吗？”

大柱子靠上前看了眼，他认识的字不多，平时也不会去关注这些，摇了摇头，“我没太注意呢，车子嘛，好像都长的差不多，呵呵。”

“哎，对了，你们现在应该是吃饭时间了吧？你还不去饭堂打饭吗？”

大柱子指了指传达室，“我已经打过来了，这两天厂里忙，工人们都推迟了半小时下班，哎，现在应该下班了，我还是进去给你找人吧？我估计你是想请你兄弟吃饭吧？我去给你叫出来，不然，等会他们就到饭堂吃去了。”

秋菊想了想，说道，“那好吧，大柱子，那就辛苦你了。”

过来会，秋生在大柱子的带领下走了出来，见到秋菊似乎有些感动，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有个人关心感觉真的挺好，“你怎么来了？”

大柱子忙说道，“我姐怕你在厂里不习惯呢，特意过来看你的。”

秋生不解的问道，“你姐？我妹子什么时候成了你姐了？”

秋菊笑道，“这话说来话长，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哎，你还没吃饭吧？走，我请你吃饭去。春来他，没跟你一起过来？”

秋生道，“他们还在加班，大概还要会呢，要不，等等他？”

秋菊摇头道，“噢，不用，就咱两去吧，走吧，哥，我请你吃好吃的去。”

秋生抖了抖身上的木屑，又往衣服上使劲拍打了几下，抖落一阵阵的灰尘，“嘿嘿，走吧，这衣服脏兮兮的，我也就不回宿舍换了。”

秋菊有些纳闷了，春来那部门是做藤椅的，怎么会沾上那么多是竹木屑，“你不是在做藤椅吗？怎么会弄了一身灰？”

秋生啊了声，说道，“这都是厂里安排的，我刚来的，还不熟悉，先给他们搬运下竹子、竹篾之类的，等过几天熟悉了再到春来那组去。”

“是春来安排的？刚子他们也跟你一样吗？哎，你们现在不是赶货吗？怎么有现成的人手都不用呢？”

秋生点了点头，“对啊，就刚子进了春来那组，其他几个都跟我一样，没事，过几天就过几天吧，听说是春来那空间太小了，挤不进那么多的工人，等过几天挪出一个大的车间来，我们再过去。”

是这样，看来，他们的生意确实很好，连车间都不够用了。

秋生显得很兴奋，似乎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期盼，“我看过了，这厂子真不错，我要是早点过来就好了，在这干活用不了几年，我们也能在城里买房了，就春来他们做那藤椅，我也会做，完全没问题，而且，我还会做其他的款式。”

相对于金力的工人来说，凌云厂的工人精神状态要好很多，这从厂里走出来的工人都是笑容满面的，虽然工作辛苦了些，可有活干，又有班加，工资自然就高很多。

秋菊定了定神，站在厂门口看了会，突然几个熟悉的身影掠入眼帘，几个女工有说有笑的从厂里面走了出来，这不是……秋菊心里一怔，难怪开工几天了，还有好几个工人都没到厂里报到，原来是跑到这来了。

那几个女工见到秋菊也愣住了，尴尬的打了个招呼，往厂门口走去。

秋菊回过神来，赶紧叫了声，“哎，等一下，先别走，我有话问你们。”

几个女工停住脚步，显得有些紧张，像是做了错事般，秋菊笑道，“你们别怕，我就是想了解下情况，为什么要到凌云厂来？你们在金力那边不是干的好好的吗？”

几个女工互相看了看，都不敢作声，小声嘀咕道，“你说吧？”“还是你说吧？”

秋菊叫道，“你们也别推了，阿玲，你来说，为什么要到这来？”

叫阿玲的女工绕着头皮，小声说道，“韩主任，你也别怪我们，凌云这边活多，加班多，工资也高，我们出来干活，不就是为了挣点钱吗？哪里挣的钱多，我们就去哪里了，而且不只是我们，还有些人也想过来呢，韩主任，金力厂是好，工资也准时，领导待我们也好，可这些都不如钱好哪，你说是不？”

秋菊心里一震，“你说，还有人也想过来？”

阿玲点了点头，“是啊，我男人现在还在金力那边，说是我这做的好，他也要辞职过来。”

其他几个人也附和着，“是啊，是啊，韩主任，你要想想办法，照这样下去，很多工人都会跑这边来了，你看看这门口的大货车就知道，每天都在出货，这的有些工人每个月的奖金就比我们以前的工资还高，你说，谁不愿意过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