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子点了点头，他虽然不解，但见秋菊说的这么严肃，知道是有重要的事要谈，因此说道，“没问题，姐，等下回我跟他们去喝酒，我就……哎，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办？要不，就别等他们请我了，你想找哪个？我帮你约他去就是，他们肯定会给我面子的。”

秋菊点了点头，“好吧，你明天约一下，你们厂里谁的业务做的最好，你就约谁出来。”

秋生装完货，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朝着传达室这边走了过来。路上正好碰上春来出去买烟，秋生犹豫着，想等春来走远了再走。

春来回过头不解的问道，“你不是要出去吗？一起呀，我去买包烟，还没吃饭吧？要不一起出去喝两杯？反正今天货都出完了，晚上也不加班。”

秋生愣了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呆站在那傻笑着，“要不，你先出去吧，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得先回去下，喝酒就免了吧，我晚上还要去找下梅子。”

春来有些失落，人家都可以随时去看自己的媳妇，自己却有个媳妇都形同虚设般，看不到，莫不着的，“那随便你吧，哎，哥，秋菊她，还好吧？”

秋生忙说道，“好，噢，我这段时间也没见过她，应该也就这样吧。”

春来犹豫了下，说道，“那好，你忙吧，我先出去了。”

传达室不大，加上一个大窗户，从外面很容易就能看到里面，秋菊低下头，拿起张报纸想遮挡下。

大柱子看出了点端倪，靠在窗户上，挥手跟春来打着招呼。“姐夫，这是要出去呢？吃了饭没？”

春来笑了笑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又突然转了回来，大柱子急了，端着饭盆走到传达室门口堵着，“姐夫，你不是要出去？还有事吗？”

春来伸长脖子望着传达室，想进去又被堵住了，只好往后退了两步，见里面坐着个人。还遮遮掩掩的，笑道，“那是？你对象？”

大柱子愣了愣。连摇头，又使劲的点了点头，一脸的憨样。

春来嘿嘿笑了几声，“瞧你一大男人，还害羞？我想问问。你娘酿那米酒还有没有？等会我到外头炒几个菜，过来陪你喝两杯，怎么样？”

听到有吃的，大柱子有点忘乎所以，也不堵门了，叫道。“有啊，有啊，姐夫。那晚上咱好好喝几杯？”

春来有些好笑，对里面的人更是好奇，很想看下大柱子的“对象”是什么样的人，需要这么遮遮掩掩的，不敢见人。伸长脖子往里看去。大柱子回过神来，又把门给堵住了。“姐夫，你还是先去买烟吧，我这，嘿嘿，还有点事，等会咱再聊？”

春来无奈，只好退了出来，“好了，不看你媳妇了，等会再来找你。”

大柱子拍着胸口，显得惊魂未定般，“姐，刚刚真是太险了，吓死我了，差点就被他看到你在这里。哎，我说姐，你怎么那么怕见他？”

秋菊站起身，拍着大柱子的肩膀，“你不懂，如果你不问，我会更感激你，好了，我得走了，记得帮我约下业务部的人。”

大柱子嗯了声，“姐，慢走啊。”

秋菊走到门口，跟秋生打了个招呼，示意他过去，两人走到门口时，春来又转了回来，一脸惊讶的看着她们，这不明摆着是在躲开自己吗？

秋生尴尬不已，挤出一丝微笑，“春、春来，你怎么在这？不是去买烟吗？”

春来盯着秋菊看了眼，眼神中带着点不满，“是啊，走到门口发现没带钱，你们这是要去哪呢？”

秋生有些不忍心，说道，“春来，我们去吃饭，要不你一起去？”

秋菊忙说道，“是啊，我来看看我哥，有些事要跟他谈，春来，等有空我再找你吧，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春来嗯了声，才想起，原来传达室的那个不是大柱子的对象，而是自己的媳妇，秋菊从什么时候起，这么怕见到自己了？自己好歹也是主任，算是有身份的人了，需要这么委屈自己吗？“好吧，我也有事想跟你说，你找个时间吧，别再躲躲藏藏的，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这样憋着，我看不惯。”

秋菊愣了愣，说道，“好，这才像个男人，等我有空我会找你的，哥，咱走吧。”

春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望着秋菊的背影发呆，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还不如说清楚了，趁自己还年轻，也许还过几年属于自己的生活。秋菊再好，可不属于自己哪，拖着也不会有结果的。其实，早就该挑明了，只是，一想到她跟罗志军情投意合的，心中很有些不甘。

春来叹了口气，下了个决心，决定跟秋菊来个了断。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叫道，“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秋菊停下脚步，不解的站在那，春来走上前说道，“于厂长让我问问你，他那天跟你说的话你考虑清楚了没有？”

“什么话？我考虑什么？”秋菊一下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春来心情沉重，话语中带着点醋意，“你不知道？他说想要你到我们厂来呀，还说了，只要你能来，就让你当副厂长哪，有副厂长当呢。”

这段时间为了筹备手工组的事，竟把这事给忘了，“噢，是这事，我都忘了。你回去告诉他，我能力有限，不能担当此大任，谢谢他看的起。”

春来有些不解，“副厂长呢，你不考虑考虑？”

秋菊笑道，“做什么职务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在哪个位置才更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我的价值在金力，懂吗？”

春来摸着脑袋，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也许自己的价值就是在车间，在那一张张藤椅、一个个花篮上，何必去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职位苦心设计？他突然对副厂长这个头衔没那么感兴趣了。

秋菊带着秋生来到罗志军的饭店，跟他讲了要成立手工组的事，现在已经着手进行了，而且，已经把车间收拾出来，就等着材料跟工人了。

秋生在凌云厂已经干了好些天，对那里的情况算是有了些了解，大家的工作热情都很高，工资也高，心里多少有些计较，“秋菊，凌云厂的情况你也知道，那边就是当个工人，工资也不会差，哥不是不想去帮你，要看你是怎么算工资的，如果，工资给的比凌云高，我自然是不说二话，可……也希望你能体谅下我，现在家里三个孩子等着吃喝，压力大呢。”

秋菊道，“放心吧，工资亏待不了你，我说了，你只要到金力来，一来就做组长，工资照组长的给，当然，加班是另外算的，订单多了，加班才会多，我们已经在想办法去找客户，这点你不用担心，你要是想清楚了，下礼拜就可以过去。”

“这，这么快？是不是太快了？我那边才做了十来天呢，一个月还不到。” 秋生拿着筷子的手有些颤抖，他还是第一次到厂里来工作，在凌云厂已经感受到了赚钱的乐趣，每天有多少钱，自己一算就能算出来，照着现在的进度，连什么时候可以把老家的房子重建都能算的出时间来，要是，换到金力，那不是一切都给打乱了？

梅子给端了两个菜过来，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生怕错过了一点点信息，秋生在凌云厂的情况她已经了解了，也很满足，就怕被秋菊忽悠，到金力去吃力不讨好。

罗志军站在柜台边叫了声，“梅子嫂子，厨房都忙不过来了，赶紧过来搭把手，别站着了。”

梅子嘟着嘴嘀咕道，“就知道为你的老情人找借口，哼，”接着凑到秋生耳边特别交代了声，“可千万别由着她来，要是没有凌云厂两倍的工钱，你都不能去她那，知道不？谁不知道现在金力厂比不过人家凌云，记得哦。”

秋生骂道，“干你的活去，哪那么多的嘴？秋菊，别理她，咱继续说。”

秋菊笑道，“也就这么个情况吧，我们那条件可能会差点，手工组刚刚成立，空间也没凌云的大，不过，工钱不会比那少，我只能这么说，当然，你这个月在凌云干了十几天，如果领不到工钱，我可以跟厂里申请，给你补发那些工资。你要是考虑好了，就给我个话吧，现在金力的手工组刚成立，你就跟去年的春来差不多，也许用不到半年时间就能升做主任，我相信你的手艺，这比在凌云做个工人好。”

这条件确实挺诱人的，秋生很心动，也不再犹豫了，他刚到县城，对这些也不是很懂，所以，就先答应了秋菊。

“不过，你说那找业务员的事，我真跟他们熟不来呢，我看春来倒是跟他们挺熟的，他们天天都在春来那催货，巴结着呢，要不……”

秋菊摇了摇头，“算了吧，春来是那的主任，要是被厂里知道了得不偿失，还是别拖累他了。这事，我已经有办法，你也别管了，下礼拜过来上班就是。这几天你还是继续到凌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