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火焰烧灼般的痛楚,从体表的每一寸皮肤传来,让维吉尔将军有种嘶声尖叫的冲动。
然而,他现在就连尖叫都做不到了:勉强张开嘴后,维吉尔将军感觉到,在剧痛的驱使下,自己的咽喉却只是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呻吟,虚弱得如同将死的杜娟。
耳畔有人对他说道:
“不要动。”
对于永日城“风云旅”的精灵将军来说,这个声音很陌生,对方所操的帝国通用语也很生硬,还隐约带着点东方口音。
然而,维吉尔将军还是遵从这个声音的忠告,忍受着痛苦安静下来——或许是由于这个声音太过沉稳、简直有种让人不自觉言听计从的魔力,又或许是由于强烈的痛苦已经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在哪儿?维吉尔将军紧闭着双眼,在痛苦的黑暗炼狱中拼命思考着,试图把握自己的处境:
他脑海中最后的记忆,还是自己只身前往燃晶峡谷东侧的联邦营地,为的则是和兽人大军的统帅谈判,以救回被联邦兽人抓走的温蒂……
温蒂……该死,我的温蒂……想到自己的妻子,维吉尔将军愈发绝望了:你现在在哪儿啊……
另一个声音打断了维吉尔将军的思绪。
在黑暗中,他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吟唱声,那歌声神圣而又庄严,既非精灵的祭典祝福曲,也非人类教士的圣咏,而是……
是兽人的萨满战歌。就在维吉尔将军心中冒出这个念头的同时,战神座下第一使徒“万灵牧”阿伦特的祝福战歌光环,已经从他头顶倾泻而下、灌注全身;
几乎是转瞬之间,维吉尔将军感到肉体的痛楚减轻了,他原本黑暗的视觉,现在正沐浴在一片纯白的辉光之中,那光芒温暖而亲切,宛若母亲的怀抱——
——维吉尔将军颤抖着睁开了眼。
一位身穿萨满华服的老兽人的脸,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精灵,小心不要动。‘阿伦特祝福战歌"会治愈你的烧伤,但需要一点时间发挥效用。”老兽人萨满冲维吉尔将军微微一笑,然后束手退开两步。
“我……我在哪儿?”维吉尔将军有些绝望地问道,在不移动头颅的前提下转动着眼珠。
他看到了颇有光荣联邦风格的毛毡挂毯,以及以兽骨为骨架搭建的多边形屋顶。
“这儿是光荣联邦燃晶峡谷前线的东翼营地。”另一个更加粗糙的兽人声音沉声道。
维吉尔将军感觉身上的痛楚又减弱了一些,于是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旁边的兽人老萨满见状急忙伸出手扶住了他。在移动身体带来的抽搐剧痛中,维吉尔将军总算看清了对面的发言者——那是一个身穿厚重板甲、目光冷酷、浑身血气的兽人将领。
“俺是光荣联邦‘龙焰军团"军团长,奥马尔·残阳。”兽人将领冷哼一声。
“奥马尔·残阳……”维吉尔将军喃喃地道,“可……可我之前不是在和阿道夫·黑眼大督军谈判吗?发、发生了什么?”
“这个,俺还想问你呢,帝国精灵!”奥马尔·残阳大将军的声音更冷澹了,“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之前……维吉尔将军微微喘息着,咬牙道:“我……我记得我来到你们兽人的中央营地,正在和黑眼大督军商议温蒂的事情……然后……然后,我记得看到了一道白光……”
“那是一场大爆炸。”另一个很年轻的声音在一旁轻声说道。
维吉尔将军勐然回过头去,有些震惊地看到,发声的居然是一个身穿白罩袍、容貌俊朗的青年人类——这个瘦弱的人类,在风格粗犷的兽人穹顶下简直格格不入。
一个人类怎么会出现在兽人营地里?维吉尔将军还在发愣,奥马尔·残阳大将军已经清了清嗓子,大声介绍道:
“这位,是我们光荣联邦的特别军事顾问,威廉·海德先生。”
“而您,亲爱的精灵先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想必是星尘精灵保护国‘风云旅"的指挥官,维吉尔将军?”名叫“威廉·海德”的年轻人类微笑着向维吉尔将军行了一礼,“精灵武士的英勇,我素有耳闻。”
面对这个跑去给兽人当“特别军事顾问”的人类,维吉尔将军呆呆地坐在床上,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起来您并不清楚当下的状况,那么我就来向您解释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吧,维吉尔将军。”威廉·海德和煦一笑,“就在昨天下午,在您和我们尊敬的阿道夫·黑眼大督军商谈有关温蒂女士——也就是您的妻子——的事情的时候,你们所处的、联邦燃晶峡谷前线的中央营地,遭到了一次突然袭击。剧烈的爆炸瞬间吞噬了整座中央营地,同时也夺走了包括阿道夫·黑眼大督军在内、中央营地里全部联邦兽人战士的生命。”
“联邦特别军事顾问”海德顿了一顿,继续道:
“而您,如果不是戴着这个的话……恐怕也会和黑眼大督军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海德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破碎的银色坠饰,轻轻放在维吉尔将军颤抖的手中。
“这……这是……”维吉尔将军攥紧了坠饰,只觉喉咙阵阵发干,“……这是铭刻了绝对防护法阵的‘母神之泪",全永日城也只有这么一颗……这是温蒂送给我的结婚礼物……”
“那么您应该感谢您的夫人。”海德矜持地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这个坠饰在爆炸时为您施加了魔法护盾,您可能已经不幸死在自己人手上了。”
面前这个年轻人的用词,让维吉尔将军心神一颤。
“‘死在自己人手上"?”维吉尔将军嘶声道,“你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