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脚踩在湿滑的地板上和穿鞋踩在上面的感觉不一样,梧桐踩上去后,脸上的表情先是疑惑。
在感受到坠落时,才迅速切换成惊慌,可莉也下意识的抓住她喊叫出声,因为要将小孩儿护在怀里,所以就没办法抱住头,蜷缩着滚落了一圈,额头撞在木头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呼吸里都是又冷又霉的味道。
而就算翻滚结束,已经落到了平地上时,梧桐还是保持着蜷缩的姿势,绷紧肌肉,眼前一阵发黑晕眩,可莉在她的怀抱里压着哭泣不停颤抖。
“嗯...看来,这两样药剂,确实没有任何瑕疵了。”
不知道是先前补充的药剂开始见效了,还是脑袋被撞出事了,梧桐眯着眼睛,发现角落处的阴影一直随着话音抖动。
那个债务处理人也从楼上下来,毕恭毕敬的回答:“是的,大人,没有看出任何异常。”
“唉这好好的小美人...不过——嘿嘿嘿,大人,要把她再送上去吗?我可以代劳...”胖子眼睛滴溜一转,腆着张脸凑上去问。
“不必!就在这里放着,收起你的那些心思,她现在还有用处,还没到你的时候!”
“是,是!大人...我没心思,没心思的,哈哈哈...”被呵斥了的胖子,慌忙低头附和,又抬眼,视线在不远处的梧桐身上来回扫着,随后一副色相夹着腿快步离开了。
“哼,满脑子废料的东西!我看看...不错不错,半小时后,你就可以开始工作了,希望在下次来之前,我能看到一些新东西。”
“是!大人,您放心。”
话音刚落,突然一阵混杂的声音响起,有像布料被撕裂的声音,有像在泥潭里搅东西似的声音,也有像画笔蘸着过多颜料怼在纸上的声音。
紧接着,头顶处的机关咔哒咔哒动起来,木头的嘎吱声在这个房间里无限循环,让梧桐本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更刺痛了,甚至还感觉有些喉头发甜。
直到“咚”的一响后,这场堪称酷刑的过程才终于宣告结束,伴随着慢慢走远的脚步和落锁声音,四周重新归于一片寂静。
......
“什么——?!你是说,梧桐根本没有回来过?”派蒙瞪大眼睛问一直待在营地里的蒂玛乌斯。
得到了蒂玛乌斯的再次肯定以后,不等其他人,空转身就往山下跑,很快就看到了梧桐离开前说需要来签字的那个营地。走近后,在帐篷前遇到了同样刚刚赶到的琴,对方正在和一个冒险家聊着什么。
琴皱着眉放下手中的报告,转头看到空和阿贝多着急忙慌跑过来的样子,眼皮一跳。
“梧桐不见了。”空抢先一步开口。
“你说什么?!”琴的反应比预想中的还要大,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整理思绪:“可莉也不见了。”
“什么?!”空在这位首席炼金术士脸上罕见的看到了难以置信。
目前事态显然已经脱离了掌控范畴。
琴一边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的武器,物资,一边快速将根据现有信息大致推测出来的情况告知眼前的几人:“在一小时前,我原本想去给可莉带一些甜点,但是发现她不在家,后来我从砂糖那里得知,可莉一个人独自来到雪山打算来找你们。”
“然后在空你来之前,我问了这里的人,据他们所说,是梧桐带着可莉离开营地,进入雪山的。”
“呼...要快!我们要快点找到她们,这座雪山,有太多未知了...多一分钟她们就多一份危险。快!我们走!”
......
而现在,被关在密室里已经慢慢缓过劲来的梧桐,正听着可莉对墙壁一下下地敲击。
为了演出效果,梧桐并未透露过,药物在她这里是有一段失效时间的,所以刚才的那场“坠楼”表演,成功让可莉也被狠狠吓了一跳。
而懂事的小可莉为了不让刚刚摔落下来的梧桐伤势再度加重,先是拍拍小胸脯,自己一个人摸索着敲完了所有墙壁,然后才拉着人,带对方来到那些有发出“怪声音”的地方。
在敲击墙壁的这段期间,梧桐靠着墙,想到了一个疯狂的办法——她可以让自己“失控”。
因为这样,有瑕疵的药效不会被怀疑,混乱中的信息也可以被留下,饵和线也可以成功抛出去。
挑选好一处墙体,梧桐蹲下身,慢慢抚摸着可莉灰扑扑的小脸:“可莉,是勇敢的小骑士,对吗?”
“嗯!”
“那可莉答应梧桐姐姐一件事吧。在赶紧到传来风声的时候,就跟着风跑。跑出去后不要怕,然后像捉迷藏一样,数100秒,到时候就会有雪山里的雪女拿着树枝带你走,你只要跟着她,就能找到你的荣誉骑士哥哥了。”
跟着风跑,就像捉迷藏,还有人带她走。这些听起来,就像她们仅仅只是完成一个简单的游戏关卡一样。
“那...梧桐姐姐呢?”可莉不安的攥紧衣角。
沉默了片刻,梧桐将可莉搂住,轻笑道:“呵呵...姐姐在这里等着火花骑士啊,就像故事里那样,勇敢的小骑士寻得帮助和宝物后,嘣!得一下,破开那些层层阻挡,把困于险境的我救出来啊。”
可莉心中的不安并没有因为这个拥抱而减少,反而变得越来越多:“真的吗?真的真的吗?嗯...梧桐姐姐...你,你一定要等可莉,一定!一定!别骗我,你千万别骗我!”
“我...好,我答应你,可莉,我答应你。”一个吻轻轻的落在可莉额上。
“我保证。”
半小时后,如那些人的计划,还有用处的梧桐被带走了。
一番连拖带拽的推入到一间阴冷的房间,手脚被连着墙壁和锁链的镣铐锁住,梧桐紧紧靠在墙边,蹲下后抱着身子。
有人离开,也有人一直在房间内来回走动,有时是伴随着叮叮当当玻璃碰撞的声音,有时是拆东西的声音,有时候是动笔写字和纸张翻动的声音。
她想,她可能知道那句有用处是指什么了。
随着脚步渐进,一股不容反抗的力将她手臂掰过,不明药物被注射进体内。
大约在内心数了十个数。
梧桐突然感觉全身上下开始变冷,先是十几度,再到几度,最后成为零下。这种感觉,和单纯地站在户外不一样,就像是每一根骨头,每一次血液的流动,都浸泡在刺骨冰水中,连带来的疼痛都是麻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