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体内。
梧桐眯着眼睛一手掐住魈的脖子,一手提剑利落横斩,背后袭来的邪祟传来凄惨的吼叫。
舌尖抵了下腮帮子,扯了下溢血的嘴角,别看现在是她压制着魈,刚刚差点儿被咬断脖子,躺在泥地里狼狈不堪的可是她自个儿。
她已经全想起来,在魈答应后,他们按照约定,晚上,在归离原人烟稀少的地方进行业障吞噬仪式,本来一切都好好的。
就像她和空说的那样,只是简单的医生治疗病人而已,不会有事,也不会很久。
梧桐反应迅速,抬起剑柄于耳边,挡下魈仿佛自杀式的攻击,松开压制,脚尖轻点,翻身落地后甩甩手,站在清秋凸起的指骨上。
这大概就是医闹吧...先生,她可能真的就是点儿背。感觉无论什么事情,但凡在她手里,好像都会朝不可控的道路上狂奔而去。
不知道是哪个死去魔神的残念突然刺激到了魈,事发突然,她当时只顾得上在对方飞扑过来的一瞬间,下意识把手臂横在两人之间作抵挡,紧接着就是一阵刺痛恍惚,眼前一片红,下一秒,同样被拉入了幻境。
现在好了,她是恢复神智了,不远处魈上仙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散发着红光,依然还是一副失控样子。
“你没飞走吗?小鸟。”
梧桐笑笑,虽然可能自己所遇幻境里的那个小鸟,未必真的是魈,但莫名其妙的既视感,让她不禁笑出声。
幻境善攻内心,掉入后,要不就是找到媒介将其毁坏,要不就是放下执念,认清,知道自己所处并非真实。她算是有个清秋,不仅可以对媒介有不寻常的反应,而且那场幻境迷迷糊糊到后面,清秋也逐渐感受到了她的气息,一门心思想把她拉出来。
一个已经死去的残渣自是敌不过有着容器的魔神本尊,所以,就算没找到媒介,慢慢的,她也能靠察觉虚假,从幻象里出来。
“我们已经打了好几个回合了,仙人,再打下去要出事的。”
自打雪山那事儿之后,好久没这么累过了,梧桐抬头看着转到头顶的圆月。
夜晚,妖邪最为躁动。
当然,包括清秋。
对已经失控的魈,没有梧桐的命令,清秋就没那么小心了,祂咧嘴笑得有些癫狂,一掌拍向大地,法阵旋转着在下方亮起,枯枝一般的束缚带从地下破土而出,缠绕桎梏着挣扎不停的仙人。
随后摇头晃脑的判断了一阵,不太高兴,但还是小心翼翼的将梧桐放下,甚至不甚放心,半个手掌还聚拢起来。只要发生一点异变,祂就会像扼杀平常的邪祟一样,扼杀掉这个失控的生命。
梧桐靠近后,像第一次在望舒客栈,将魈身上的业障吸收时那样,紧紧抓着对方的手。
忽然,尖啸的咒骂和惊慌的怒吼,扑鼻而来的恶臭气息还有让人睁不开眼的血雾,凝聚成狂风,屏障,都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把她推开。梧桐咬咬牙,弓着身子,顶着强大的阻力,伸手想要去撕开这层薄膜。
怎样都可以,只有现在,像幼时收到的那个生日礼物,至少在那短暂的时刻,山雀是被攥在手里的。我会想办法,将你身上的污浊变为清泉,浇灌皲裂不堪的大地。把开出的花,带给你,告诉你,它们因你而绽放。算是歉意,抱歉,魈,但现在,我必须这么做,因为我也有想见的风景,我也有执念,我也有不能放下的习惯。
璃月,是你誓死守护的国家,不是我的。岩王帝君,是你效忠跟随的神明,不是我的。
“魈上仙,仙人,今天可是四月十七号,你是寿星,过生日呢。”
说得上是庞大的业障,突然如山般压在梧桐身上,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她在吞噬业障还是业障在吞噬她。
“魈仙人,回我句话呗,你要是现在自己清醒过来,我送你个生日礼物怎么样。”
......
红和黑,他的世界里好像只有这两种颜色了,经年累月积累的业,足以灼心蚀骨。魈低垂着脑袋,眼皮好像挂了浆糊一样,抬也抬不起来。咒骂,诱言,悲鸣,来自过去的怨憎,未能实现的大愿,失败者的嗟叹。
黏腻的红色像蜘蛛网一样捆着他,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恶臭污秽。
若闭上眼,这一觉,好似要一睡不醒。
可他好像还和谁有约定...
——在异邦的传奇故事中,魈之一字代表着遭遇苦难。饱受淬炼的鬼怪。你也经历诸多,以后就用这个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