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脚底下正在不停蔓延着涌动的蛇影。手里这把伞,即使她不拿着,也不会掉落,就像有人一直站在身边,为她撑伞一样。
“吃掉它说不定会更难受哦,阿秋。晕船最好不要暴饮暴食,会大吐特吐的。”感觉到冒着血腥味的斯哈呼气打在后背,梧桐食指哒哒点着伞柄说道。
撕裂迸溅出来的绿色血液像铺开的墨迹,怪物发出震声吼叫,断掉的肢体甩来甩去变得狂躁起来,抬起新的一条触手就要刺向梧桐。
下一秒,皲裂的巨大手掌被洞穿,凭血肉阻下了这致命的一击。紧接着,清秋像感受不到疼痛,反手捏烂了这条不老实的东西,下身的骨骼也宛如守宝藏的龙,将身前的宝贝围起来:“我吃完后睡觉就好啦,梧桐桐好——久都没喊我出来了,不开心。所以呢,这次需要我做什么?”
黑蛇攀上梧桐脆弱的脖颈,冰凉的鳞片磨的皮肤开始发红,绞死她像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梧桐只是闭眼,和猫儿一样偏头蹭了蹭:“别不开心,你有多难叫你又不是不知道。”
看着比海里那个邪祟压迫感更强,样貌更加诡异渗人的巨大半蛇身怪物,弓起身子出现在梧桐身边,万叶和北斗震惊地看向空。然而他们的大英雄,空,神色简直不能再自若,甚至在注意到他们两人复杂的眼神时,还不忘给了一个安抚的点头回应。
大抵这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毕竟,那可是能够同时操控多种元素,还能做到常人所做不到的旅行者,他的旅伴如此特别,貌似也勉强说得通...?
“啊,对啊,我见不到你,我没法随心所欲地见到你...”清秋语气突然变得怅然,无论是被符咒挡住的面庞还是吐着信子的蛇,皆是对着梧桐那双正在往外汩汩冒血的手。
刹那间,海中怪物尖锐的嘶喊乍然响起,即使其自身拥有优秀的再生速度,也跟不上无数条触手被切砍成块状的速度。
空蹙眉捂住耳朵。还好他本身就有之前在璃月港里,梧桐给留下的符法保护,而且其他人也被施加了法术听不到,要不就凭万叶那敏感过头的听力,不聋才怪。
“...我看到你现在,我应该是高兴的,因为我终于可以见到你了,对于你来说,我是有用的。”清秋面庞上巨大的符咒闪着红光,被钉在手腕里的桎梏上,破碎的字纹嗡嗡响动。雷光劈下,一闪而过,映亮了其森白的尖牙,和用力撕出来的一个,常人无法做到的怪异笑容:“——但为什么,为什么啊,我在生气呢?”
诡异的阵法像花一样旋转绽放于邪祟头顶,红光毫不吝啬照在了船上每个抬头看的人脸上,摇晃不止的船也被抬高,静止下来。可惜清秋不会修复船的法术,祂也不会把那些看不出样子的水果变好。祂只会夺取,祂只会带来死亡。
祂在生气什么?是这烦人的海底水鬼吗,还是无止境的暴风雨。是宝物手上碍眼的血迹吗,还是这血本就因为祂而流,是祂害的。
恍若小鬼一样的尖细叫声,不停的从不停挣扎的邪祟口中发出。
庆幸刚刚点耳朵的时候,给自己也套了一层防护。梧桐转身,抬手抚摸痛苦到留下两行血泪的的清秋,叹息一声闭上眼,将额头靠过去。对方那拍死她和拍死蚊子一样简单的双手,笨拙又小心翼翼地想要给她捂上耳朵。
清秋的记忆没比她好哪里去,而且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只要对方一去回忆,就像在原本已经破败不堪的裂片上再走一遭似的。痛苦到能把梦境里“史莱姆”化身的自己,割碎成数不清的小块。
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为什么而憎恨,不知道为什么而愤怒,不知道为什么而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