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雨滴也能泛起波澜。

学徒的脑袋如玫瑰般绽放开来，远处的狙击手将模样古怪的狙击枪收了起来，开始寻找新的地点。

卡洛琳迅速地混进了盗贼之中，她本就有些男相，此刻衬衣已经被她脱下，内里是很符合盗贼和佣兵的短衫。

她低着头，干练的短发将表情遮挡住了不少，同时迅速搜索着狙击手的踪迹。

两颗太阳已经触及了远山的尖顶，看上去似乎是魔法师的帽子，为所有人镀上了血色的光晕。

狙击手……到底在哪里？！

她心里越发焦急起来，枪声再一次响起！

是谁？

她扭过头，没有看见有人倒下。

是我啊……

她发现自己的腹部有一个大洞，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下。

她的喉管血液逆流而上，体内的生机在飞速的消逝。

卡林……

她好像看到了卡林的脸在朝他笑呢……

不对，好像是在哭！

卡林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可不要哭啊！

“妈妈！！”

孩童凄厉的喊声只是在镇中显得微不足道，比起盗贼们恐慌的叫声和废土客们的呐喊，耕地机的引擎声似乎更能激起人们的恐惧！

“我的一生都在这个镇子里了！”

老卢登瞪大了眼睛，死死地握住方向盘，不方便的腿脚却在今天格外的有力气，他死死地踩住了油门！

“我们不偷也不抢！你们为什么要找上我们！！”

他们的确没偷没抢。

但他们赖以为生的物资却是恶行的产物。

但谁对谁错，又有谁能说得清？

或许荒土之中，活着就是最大的错误！

耕地机的齿耙杀伤力有限，卢登苍老干瘦的身躯被几枚流弹嵌入，但他依旧没有放开方向盘，死死地守在了卡洛琳的身侧。

卡林抱着妈妈逐渐僵硬的身体，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弱小！

他恨，但他只恨自己。

“妈妈……妈妈……”

男孩能做的只是手忙脚乱地捂住母亲止不住出血的身体，感受她将歇的心跳和微弱的呼吸。

“卡林……妈妈……对不起你……”

卡洛琳伸出沾了血的手指，想拭去儿子脸上的泪水。

她一生都不擅长表达。

可血污让她退缩了，她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卡林的泪珠大把大把滚落在地，他抓住了母亲的手，最后一次感受手掌抚摸脸颊的温度。

他没有妈妈了，他想。

“妈妈……卡林……大盗贼不喜欢……不喜欢听人说道歉……你不要说话了！”

卡林在抽泣之下断断续续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徒劳地想去堵住那不断流血的身体。

“我……爱……”

涌出的血堵住了卡洛琳的口，她竭力地向吐出这句话，想告诉卡林妈妈只是不擅长表达。

妈妈很凶，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心软是想不通的。

妈妈不说话，是因为言多必失。

妈妈很爱你，但妈妈现在说不出口了。

她颤抖着，再也无力将手抬起。

我的儿子，你太善良了……妈妈只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说爱你。

“妈妈……妈妈！！！”

卡林的嗓音已经嘶哑，喉咙里也溢出了鲜血。

镇子已经毁了。

耕地机停止了运作，卢登最后的吼声传来。

“卡林！！跑啊！快跑！！”

卡林望着老人被一枪托砸碎了头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