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为民走后，人艺会议室里的这场讨论会无疾而终，老前辈们唉声叹气的离开会议室。

只有于是之眉头紧锁，一人独自还坐在那里。

林为民是万先生弟子，给人艺写剧本也是看在万先生的面子上，现在闹到这个地步，于是之感到万分头疼。

他想来想去，这件事可能还得请万先生出马。

“为民！为民！”

于是之在人艺门口找到了正要骑车离开的林为民，赶紧喊住他。

“于老师，您还有事？”

“你有空吗？我们去找万先生聊聊吧。”

林为民知道，于是之肯定是还对《霸王别姬》的事放不下，他本能的不太想去万先生家，去了就等于是在给老人家添麻烦。

但碍于于是之的面子，又不能不去。

“好。”

两人结伴来到万先生家，于是之道：“家宝公，叨扰了！”

“呵呵，来坐，正好晚上没事。”

林为民和于是之落座，寒暄几句后说明了来意。

万先生沉吟良久。

于是之见他的表情，开口解释道：“家宝公，院里的同事们并不是为难为民。如果单纯从我们这些艺术创作者的角度来说，为民的剧本是非常好的，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可话剧毕竟要公演，有些人认为还是应该顾及到传播的信息和观众们的观感。”

万先生微微颔首，“院里同志的意见有些道理，之前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过就像为民说的，如果要改动，这个本子的精髓恐怕也将流失殆尽。”

“唉！”于是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为难就为难在这儿啊！”

万先生问道：“为民，说说你的想法。”

林为民有些头疼，他能有什么想法，剧本是给人艺写的，他们想要就留下，不想要自己就拿走。

改是不可能改的，一改最后面目全非。

他见着于是之一脸的愁绪，老师也在思考。

他不想让万先生太过为难，心中灵机一动，说道：“老师、于老师，院里的同志们担心这出戏在外界的评价和影响，那我们提前做个预判行不行？”

“什么意思？”万先生问道。

林为民道：“《霸王别姬》要上《人民文学》的时候，也遇到了今天的问题。但最后经过我们社里的讨论，最终还是决定要上。这期《人民文学》的样刊都出来了，我在想，不如我们利用《人民文学》做一個读者调查怎么样？”

于是之道：“你是说以读者们对《霸王别姬》小说的评价，来决定《霸王别姬》剧本是否改动？”

林为民摇头，“我还是那句话，要么不上，要么一字不改。我的意思是通过评价的形式来决定霸王别姬是否能够登上人艺的舞台。”

“那怎么个评价法呢？”于是之追问道。

“很简单。由读者们打分，采取10分制，1分最低，10分最高。学校学生们考试及格是60分，优秀是85分。大家都承认剧本的优秀，那我们就把这个标准提高到90分。

如果《霸王别姬》的读者评分能够达到9分以上，那么人艺就要上这出戏。反之，如果达不到90分，那就当我没写过这个剧本。”

听完林为民的说法，于是之和万先生沉默了片刻。

“为民啊，你这是在给自己挖坑啊！”于是之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