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直着吹!”石父叮嘱了一句。
两人让开了位置,台扇的风时不时的吹到身上,不耽误聊天。
说起最近写了什么东西,林为民自然提到了他那部被《人民文学》退货的《情人》。
在烟台的时候,石铁生就曾看过《情人》的手稿,对于《情人》的内容和风格自然是了解的。
他哈哈大笑,对此丝毫没有意外。
听说稿子被《当代》要了过去,石铁生不禁调侃道:“这算走后门吗?”
“算个屁!”林为民笑骂了一句。
玩笑后,石铁生才正色道:“其实《情人》真的写的很好。有点……怎么说呢?不仅是洋气,我觉得有一种开阔的境界在里面。”
《情人》的创作,林为民是以后世看过的电影为蓝本的,整体基调带着几分旧沪上的颓废和慵懒。
但不同之处在于,中郭玉道和简的爱情脱离了痴男怨女的那一套东西。
他们短暂的相遇,碰撞出火花一般绚烂美好的爱情。
即便在分开若干年后,也深爱着彼此。同时又并没有放弃生活下去的动力,他们依旧在各自的世界中活的很好。
只是他们都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他们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最爱的那个人。
这种清醒的相爱,不同于中国传统文学上的那种男欢女爱,充满了遗憾,也充满了洒脱。
“爱而不得,但爱终究是爱,永恒不变。”林为民幽幽的说了一句。
石铁生一拍手,“还是你这个写的总结的好!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套用李海根的话来说:介个,就是爱情!
聊完了《情人》,林为民自然问到了石铁生最近的创作情况。
石铁生摇着轮椅拿出自己的最新成果——《奶奶的星星》。
和《秋天的怀念》、《我的遥远的清平湾》一脉相承,可能是因为身体上的缺陷,让石铁生在怀念逝去的那些美好时,总能感受的比旁人更加深切、动人。
林为民抛开沉浸在文章中的那种多愁善感,笑着说道:“你总写这种情绪的文章,也难怪上门找你的人越来越多。”
自从去年石铁生因为《我的遥远的清平湾》成名后,他的生活里多了很多麻烦。
小伙子们到他这谈球赛、谈长跑;姑娘们跟他分享失恋的痛苦、对爱情的渴望;学校找他演讲分享人生;学生们去向他请教写作,连多年不见的老同学生了孩子都让他给取名字。
盖因他的文章太过触动普通人的心绪,让大家情不自禁的将他当成知心人、领路人,甚至是心灵导师。
石铁生无奈道:“要不,我少写点。”
林为民将稿子收起来,“我给你送到《人民文学》?”
“好。”石铁生没有迟疑。
《奶奶的星星》要是按照类型来划分的话,应该算是散文。
《当代》没这个栏目,送到《人民文学》去正好。
从石铁生家出来已经是下午三四点的事了,他骑着摩托车在大街上转了一圈,跑到了木樨地。
午饭是在石铁生家蹭的,晚饭还没着落呢。
“老师!师娘!”
今天就老两口在家,林为民进门先叫人,空着手来蹭饭,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心安理得。
吃完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陪着万先生聊天。
说起人艺正在彩排的《推销员之死》,这部戏比《套马人》上的还要快。
阿瑟·米勒先生是接近六月份时来的,一晃三个月时间过去了,汉化完成的《推销员之死》也即将也观众们见面了,林为民也有些期待。
《套马人》这部比《推销员之死》排练在前的话剧,因为不少人都跟着《霸王别姬》剧组去外地演出而推迟了一段时间公演,要等到《推销员之死》公演之后。
“对了,前几天米勒先生还问起了你。”万先生道。
“问我?他找我干什么?”林为民好奇。
“没说。你有时间去人艺一趟吧,再过些天,米勒先生就该启程回米国了。”万先生叮嘱道。
“好。”
自从上个月组织起笔会的事后,林为民便鲜少出现在人艺。
翌日傍晚,林为民出现在人艺的排练场。
“米勒先生!”
“林,你总算是来了。”
阿瑟·米勒见到林为民很高兴,给了他一个拥抱。
舞台上,演员们正在表演,两人打了个招呼便抱着手观看起来。
阿瑟·米勒边看台上的演出,边说道:“林,过段时间我就要回米国去了。”
林为民点点头,“我听老师说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就已经在中国待了三个月时间……”
感叹了一小会儿,阿瑟·米勒终于说起了正事。
“林,我打算把《霸王别姬》带到米国去,你觉得怎么样?”
“带到米国去?”
林为民的第一反应是阿瑟·米勒要邀请人艺去米国演出,可随即他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说着一口中国话的演员,演着中国话剧,老米看得懂吗?光是语言就是个难题。
既然这个方法不可行,那剩下的可能只有一个。
阿瑟·米勒点头道:“没错,就跟《推销员之死》来到中国一样,我要把《霸王别姬》带到米国的百老汇去!我相信,他一定会受到米国人民的喜爱的。”
说完,他满眼期待的看着林为民,“怎么样?你有兴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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