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脉不绝啊!”
大家感叹过后,蒙伟宰问道:“为民,启智跟我说今年刊物销量有所下降啊?”
“是,算是小幅下跌吧,下半年这几期情况还好,总销量要比去年少了三十万册。”林为民道。
“怎么回事?”其他人问。
林为民把今年以来各大刊物的销量情况给大家说了一遍,《当代》的情况还算是好的。
“现在看,应该是大环境导致的。等明年再看看就知道了,如果真是我猜想的那样,那今年的下跌只是个开始而已,国内出版界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儿了!”
几位老同志听了林为民的分析唏嘘不已,“前两年还好好的,这才几年的功夫啊!”
“只是有这个趋势而已,就算真是大幅度下跌,也能坚持几年。”
“那倒是,说不定过几年情况就好了呢!”
林为民内心摇了摇头,老同志们还是过于乐观了。
又过了两天,元旦放假,按照西历来算,正式迈入了1990年。
刚过元旦,央视播出了新电视剧《编辑部的故事》,陶慧敏每天看着电视笑的哏儿哏儿乐,腮帮子都疼的慌。
短暂的假期过后,《当代》1990年第一期出现在了国内各地的书店、邮局和书包摊上。
《白鹿原》全文近五十万字,一期发完的决定无比大胆,看着比往期厚了不少的杂志,许多老读者一眼就看出了这一期的不寻常之处,心中跃跃欲试。
《白鹿原》的世界观和历史背景是极其宏大的,描述了陕西渭河平原半个世纪的变迁。
从清末民初写到1949年中国彻底解放,程忠实巧妙的把这大动荡、大变革的时代生活浓缩地化为渭河平原上白鹿原这个村镇里两个家族两代子孙的矛盾纠葛和恩恩怨怨。
巧取风水地,恶施美人计,孝子为匪,亲翁杀媳,兄弟相煎,情人反目,血雨腥风,剑拔弩张,翻云覆雨,王旗变幻……
家仇国恨交错缠结,古老的土地在新生的阵痛中战栗,在程忠实精心结构的历史舞台上,演出了一幕幕惊心动魄、振聋发聩的人间活剧。
令人阅之浑身战栗,久久无法平静。
《当代》的忠实读者有很多,今年的第一期一上市发售就一睹为快的人更不在少数。
很多读者在看完这部后不自觉的陷入失语的境地,他们震撼于所塑造的雄奇史诗,也震惊于程忠实这一次的石破天惊。
不仅是这些喜爱《当代》的读者们,评论界的众多评论家们同样深感震撼。
“程忠实恐怕是要名留青史啦!”
1990年的开年,只用了半个月时间,这个消息在在中国文坛广为流传,人尽皆知。
在没有互联网、电视也不发达,只能依靠广播与纸媒传递信息的时代,《当代》这个在中国拥有数以百万计读者的文学刊物就是一部最好的宣传平台。
《白鹿原》在发表半个月时间内,便轰动了中国文坛。
程忠实这三个字也成了中国文坛最响亮的名字。
他这个深耕于陕西文坛,三十年创作生涯未曾写出过一部长篇的满身土气的作家,竟然初试啼声就创作出了《白鹿原》这样厚重、悲壮的民族史诗,惊艳了无数读者和文坛同业。
而刊载这部《白鹿原》的90年第一期《当代》也在这种情况下成了1990年春节前,最为炙手可热的“年货”。
首印一百五十万册,在短短半个月内便被疯狂的读者们一扫而空,各地书店、邮局的征订信息如同雪花一般涌来,比之八月时《尘埃落定》刊载于《当代》上时还要疯狂,一时洛阳纸贵。
面对在短时间内便形成的舆论浪潮和抢购大潮,《当代》编辑部上下一片振奋。
大家在审读《白鹿原》时都认为这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好作品,不仅是《当代》编辑部的同事们,包括负责《白鹿原》的出版事宜的当代文学一编室的同仁也是如此认为。
可即便是大家都一致认可《白鹿原》的文学成就和艺术价值,他们也想不到这部看似土的掉渣,甚至是有些不符合潮流的作品竟然能在短短时间内便在全国范围造成如此轰动性的效果。
自嗡嗡嗡结束后国内文坛复起以来,不是没有一鸣惊人的作家和作品,相反,这样的例子有很多。
1982年的《霸王别姬》和《人生》、1983年的《新星》、1986年的《古船》、1989年的《尘埃落定》……
可《白鹿原》与这些作品有几处很不一样的地方。
一来是它的篇幅足够长,国内文坛有一个很固执的观念,大部头的作品似乎就是要比那些篇幅短的作品厚重,形成这样的观念倒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长篇的创作相对而言难度本来就高,更何况是篇幅达到五十万之巨的大长篇。
二来是《白鹿原》的作者程忠实,几十年固守陕西文坛,作品发表了不少,全部都是中短篇,但尚未发表过长篇,作品也谈不上能够让国内读者耳熟能详。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位已经年近五十,从未写过长篇的作家,竟然在临近知天命之年写出这样一部令评论界欢呼,新闻界惊叹,读者们争相购阅的作品。
这让文坛同业和读者们如何不惊叹呢?
西历1990年的开篇,中国人习惯上的1989年的年终岁尾。
程忠实用一部《白鹿原》从此在中国文坛和当代文学史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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