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头，九阿哥强忍着。

等回到五所，对着舒舒，他就带了得意道：“哈哈，要是总管不说，爷都不晓得还有这么一回事儿，爷这‘爱子’的成色是不是更足了？”

连带着他送进园子的鸭子，都被皇父另眼相待？

舒舒点头道：“皇上慈爱，爷又孝顺，自是要偏疼几分。”

九阿哥眼睛亮亮，道：“就算要分‘先来后到’又如何，还有‘后来居上’呢？”

舒舒看着好笑，她当然能听出来九阿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也没想到权势那一层，想得到的还是康熙的关爱。

这样排在中间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盼的就是父母的认可。

九阿哥只是想跟舒舒分享这份欢喜，脑子里已经继续发散了。

“今年给汗阿玛预备什么万寿礼呢？”

九阿哥点头道：“放心，不会太累，跟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说好了，明日去福海砸冰捞鱼。”

这位太子，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康熙提及往事，亦是唏嘘。

当时正是荣嫔怀孕八月，将要生产之前。

太子摇头道：“这两年三阿哥差事忙了，去毓庆宫的次数少了，是八阿哥说的……”

不过要没有人特意去毓庆宫说，太子也当不晓得此事才对。

御前还跟着起居注官，不管什么原因，太子也不可能亲自讨要秀女，那成什么了？

“等你六岁开蒙，毓庆宫修好了，迁居毓庆宫，朕每日探视……”

只是这份慈父之心，随着四阿哥落地，大阿哥与三阿哥先后回宫，就分成了好几份。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儿臣今天过来，也是求汗阿玛恩典来了，三格格四岁，正是当种痘的时候，儿臣请同十七阿哥一起种痘……”

去年冬天大雪连上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代表今年春汛压力大。

不对，趁热打铁，九阿哥还是晓得的。

跟十三阿哥没有往昔可忆，就是考校些上书房的功课，而后跟他说起哥哥们在上书房读书时的往事。

他们不是很想听。

原来小哥俩过来给皇上请安，想要为明日出门报备一声，结果门口没人往里通传。

康熙“哈哈”笑道：“好！好！知朕者，太子也，皇子是朕骨血，朕爱护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折损？确实是新痘苗害处更弱些，朕才舍弃了熟苗，改用新痘苗。”

荣嫔，后宫最早的嫔御之一，生育数位皇子皇女。

不仅私下里贪，还明着贪，国库都给“借”干净了。

舒舒道：“现在就是这个么？那怎么河道还要年年拨钱？”

他年前带了几位内大臣跟皇子们过去看新痘苗，也说了十七阿哥种痘之事，就没有遮遮掩掩。

“将西园、北园、两处阿哥所跟畅春园之间的青石板路拓宽，看着再规划两条甬道……”

可实际上，中国几千年，留下的各色建筑中，已经早用了“灰浆”，用来保护建筑或者强加墙面硬度。

十四阿哥回头看了清溪书屋一眼，道：“那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事儿，都进去半个时辰还没有出来？”

康熙神色依旧温煦，看着太子却带了探究，随口道：“哦，你也晓得这个了，是听三阿哥说的？”

谁会这个时候去打扰康熙与太子说话？

十三阿哥没有应声，拉着十四阿哥离了清溪书屋，走到湖边，四下无人，他才道：“许是太子有什么事情找汗阿玛。”

十三阿哥默默，他也猜不出太子陛见的原由。

九阿哥听进去了，道：“实在不行，继续用糯米灰浆垒砖为河坝也行。”

可是他拿下了鳌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改变了朝廷格局，开始亲掌权柄。

眼下在年节里，毓庆宫有什么事吗？

还真没听说。

太子听着，眼中带了孺慕，道：“儿子小时羡慕兄弟们自在闲散，每日里功课做的头疼，可眼下大了，也成了阿玛，就晓得了汗阿玛慈父之心。”

她虽然惦记着水泥，可是那个涉及到材料问题、煅烧问题，不是一、两个人几句话就能成型的，要有人才，还要收集材料，试验推测数据。

太子听了，心里却想到旁处。

有这两位先后看顾太子，可见康熙对太子看重。

九阿哥将畅春园这里的布局想了想，道：“就是现下还不能动工，总要二月里了……”

九阿哥讥笑道：“还能为了什么？层层盘剥，银子到下头不够了，然后只能以次代良，就是上下糊弄的事儿，真要规规矩矩做工程，一次顶二、三十年，那河道上下吃什么？”

自己早当了阿玛，阿克墩已经十一岁，自己的权柄在哪里？

反正以九阿哥的秉性，也不可能去查贪腐。

父子两人说着往事，父子之间先头的隔阂看似也冰雪消融。

每年这个时候的鱼最肥，还没有土腥味儿，舒舒就道：“那明晚咱们吃全鱼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