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啊!铁柱也是您亲生的儿子么?”
失望、心痛、难受、悲伤,各种情绪不断的闪过洛铁柱的那张饱经风霜的黝黑的脸上。
洛铁柱在地里刨食多年,对于他来说,土地就是他耐以生存的根本。比起大哥在镇上做掌柜、比起小弟在族塾读书,他对于土地的看重,自然远远要比自己的两个兄弟看得重要的多!
如今自己的亲娘这般分配,着实是狠狠的将他的心伤了一把!
奶拿着房契的手一抖,可是一抬头的同时,她的目光一扫过洛大柱的同时,随即又稳住了手。
“胡说八道做什么?你要不是我生的,会让你站在这里?”
奶呵斥着,随即将房契交到族长和里正的身前。
这句话,让洛铁柱的身体“蹬蹬蹬”的连退了三大步,身体摇晃了一下,才缓缓站定。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洛玉泽也终于看不下去了!自己的娘亲做得确实是过分了些。
他忍不住走上前,从原本的地契中,取出了三亩水田的地契,交到洛铁柱的手上,一脸轻浅的笑着,带起颊边的两个小酒窝。
“三哥,您一直都是在地里忙活,这田地交到您的手上,远远比留给玉泽糟蹋了要好得多。这里有三亩水田,就算是小弟的一点心意,您收下吧。”
这是三亩水田的地契,可是却是小弟洛玉泽以馈赠的形式交到他手上的!
洛铁柱的手拿着这三亩水田的地契,微微的颤抖着,双手的十个手指死死的握紧,泛白的骨节高高的凸起,那手背上的青筋直跳,一双爆睁的双眼里血红一片,显见得情绪是激动到了极点。
洛姗心头恼怒无比!恨不能抓起这三亩水田的地契,直接砸到奶和小叔的脸上。
这算什么!
这水田原本就二十亩,就算是奶和小叔要各自分得一份,均分成四份,爹也应该分到五亩水田才是。可是如今,这三亩水田却被小叔以馈赠的形式送到自己爹的手上,还美其名曰:小弟的一点心意!
这完全就是十足的寒碜人嘛!
是可忍孰不可忍!
洛姗怒火中烧,正要冲出去,洛文轩就已经先她一步,跑上前去。
他用力的一把抢过自己爹手中的那三亩水田的地契,随手将那地契一撕,再使劲一把掷在地上,用脚狠狠的用力踩了几脚。
“谁要你送了?谁稀罕你送了?我爹本来就应该分得五亩水田,你今儿这般拿出三亩来,是来羞辱我爹是不是?”
洛文轩一步步的逼近,使得洛玉泽一步步的后退。
“你要干什么?他可是你的小叔!他好心好意的施舍给你们三亩水田,你居然胆敢这么对待他,你还有没有良心!简直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旁边的奶原本就对小叔的这举措很是不满,一看着洛文轩的这一举动,当即就怒了,破口大骂。
洛文轩全靠着那一股怒气支撑着,被他奶这么一骂,怒气立刻就萎了,到了最后,直接就缩成一团,什么话也不敢多说,一脸的羞愧。
旁边的大伯母一见,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当即就开始火上浇油,指着洛文轩的鼻头骂。
“哟!这可不就是什么样的虫钻什么样的木头,什么样的老的,就养出什么样的小的,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是这么一个理儿……”
洛姗一见情况不对,当即什么也顾不得了!
一个飞扑过去,挡在自己的大哥前面,回头来大声的喊道。
“不许你们骂我哥!我哥哪里说错了?难道我们三房拿我们应得的那一份田产,也要算是被施舍吗?”
“哼!那可是三亩水田呢?你要是有三亩水田,拿来施舍给你大伯母,大伯母一定感恩戴德。哪里像你们这些个喂不饱的白眼狼!……”
杨氏叉着腰,扯着尖细的嗓子不停的咒骂着,嘴里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话是重样的。
旁边观看的邻里却一个个窃窃私语着,一副看好戏的情形。
眼见得众人起哄声越来越高,洛大柱眼睛一转,急忙站出来充当着好人:“好了,好啦!都一个个少说两句,这不是分家嘛,大家和和睦睦的,分了以后,各人过各人的幸福日子,何必要被眼前的蝇头小利给蒙蔽了呢?”
洛文轩的抢白,随后娘亲和大嫂的谩骂,让洛玉泽的脸一下子腾的一下,红得好似燃烧了火。可是片刻,又惨白一片。
原本的他也是一片好意,为自己的三哥抱不平,可是又没有顶撞自己娘亲的勇气,才采取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却没有料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当即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别吵了!”
洛铁柱猛的一声大吼,顿时周围所有的人的嬉笑声、怒吼声、嘲讽声、低泣声,统统好似都在这一刻被定格在了那里,都停住了嘴,转头朝洛铁柱望来。
这是洛铁柱第一次这般的大吼!
老实人不比得其他人,他们只有在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之时,他才会站起来反抗,比如现在这时。
这也是洛姗记忆里的,洛铁柱第一次如此暴怒!
他大步上前,绕过洛姗,猛的一把被骂得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洛文轩给从地上拉起来。
洛姗急忙阻止:“爹!这不是大哥的错!您不能……”
她的话没有说完,却在洛铁柱的怒瞪中,将没有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洛铁柱这才转头扫视了周围的众人一眼:“今儿这事儿,闹成现在这般,也是我洛铁柱没有想到的。长辈赐,铁柱自然不敢辞。娘亲今儿分给铁柱二十二亩的……田地和五十亩的山林,铁柱在这里拜受了!还有文轩这孩子……这孩子就是一个性子急的,也绝对没有说要不敬长辈的道理。文轩,抬起头来!这事儿是你做错了。去!给你小叔磕三个响头,向他道歉请求他原谅!”
洛铁柱的话,让洛姗瞪大了双眼,完全被他浑身的气势给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