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洛姗等人正往洛家祖宅去的时候,盛京那边的情况却是日新月异了。
姜皓宇刚刚从皇祖母的那里出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你们都退下吧,我想单独待一会儿。”
一进入自己所住的宫殿,一股扑鼻的凉爽之意便刺激着他全身上下的细胞,宫室内外强大温度差让人不由得精神一震。他便直接挥退了左右。
等到众人都退下了,他才轻声喊道:“出来吧,还在那里躲着做什么。”
半晌,屋里丝毫动静也没有。
姜皓宇嘴角一扯动,再度出声:“怎么着?要我请你下来不成?你虽然隐藏得很好,不过却无法瞒过我的鼻子,委实是你的气味儿想让人漠视都不可能!哼!”
“原来你那是狗鼻子,果真是嗅觉灵敏。”
伴随着话落,一道挺拔的身影从屋梁上落下,轻若惊鸿。
姜皓宇嘴里一声冷哼,他可不会告诉对方,自己之所以会发现他,实在是他身上的气息他太过熟悉,熟悉到即便是只要一接近他的身边,他就能轻而易举的发现他!
他猛的回过头,盯着眼前这道让他痛恨的身影,一脸的愤恨之色:“不是说过了吗?平日里不要出现在本王的面前,真的要是有什么事情或者有需要的话,本王会通知你!也会尽力和你配合演戏!”
“哦?难道你今儿就没有什么话,要吩咐我的?”
来人楚煜玦的嘴角微微一挑:“还真是看不出来,不过短短的时间,你的变化居然如此之大。”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如果我真的倒下了,恐怕有无数之人会拍手庆贺吧?”姜皓宇的嘴角带着浓浓的自嘲之色。
“你倒下与否,和本将军之间,并没有太多的直接联系吧?”楚煜玦也忍不住反唇相讥。
姜皓宇沉默了片刻:“原来你也和他们一样……”
“看你的话里话外,今天的你神色完全不对。可是宫里出事了?”
楚煜玦也不客气,随意走到他的对面坐到了椅子上:“让我来猜猜,会让十三皇子脸色大变失去了方寸的,恐怕也只有她了。怎么着?可是她老人家病情再度恶化,她护佑不了你多少时日了?”
“你!……”
姜皓宇的脸色当即大变!
随即怒视着楚煜玦,却又在片刻之后,他颓然的低下了头,仿佛力气一下子就从他的身体里抽空了一般,随意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背对着楚煜玦,久久未语。
楚煜玦也没有说话,一脸深沉的望着他,二人之间沉默在无形的蔓延。
许久之后,姜皓宇终于开口了:“旁人都知道我是从小衔着金汤勺出生的,我虽然排行十三,却是皇后娘娘亲生。可是谁人可知,这后宫之中几时有亲情?”
“我从出生之日起,便被当作了母后的争宠工具,那时还一度为此洋洋自得,也看不懂偶尔父皇落到自己身上时,那般深沉的目光。即到长大些懂事了,一次我无意中闯进了父皇的寝殿,听见父皇亲口所说的有些话,我才明白过来,我原本的自以为是是多么的可悲?后宫妃嫔众多,母后渐渐年老色衰,于是我趁机扮憨耍赖,果然逐步的逃离了她的掌控之中。”
“可是一个小小孩童,要在这座深宫后院里存活下来,没有来过此地之人,又如何能了解其中的苦楚?还好,在我最为危急的时刻,即便是我母后也放弃了我之时,却是皇祖母对我伸出了援手。”
姜皓宇突然回头,双眼紧紧的盯着楚煜玦的眼,脸上却是尚未擦干的泪痕:“皇祖母对我说,我的眼神最像先去了的前皇后,那也是她最为喜爱的外孙女。我知道,她是透过我在看她最喜爱的她。可是她与我而言,却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真正对我付出过关心之人。这样的感情,你这样兄友弟恭的人如何能明白?”
“我确实不明白。”
楚煜玦也收起了脸上的玩味,一本正经的看向他:“可是我也知道,每个人从生下来就有他必须要走的路走,比如你,也比如我!你身为皇家子嗣,在旁人为了生存挣扎求生的时候,你却锦衣玉食吃穿不愁。对于其它饿死的千千万万的老百姓来说,那不是更大的不公平?”
“可是……”姜皓宇直觉想要否认。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是男人,是男人就得有担当!站起来,担当起你应该担当的责任!”
楚煜玦半分退缩也没有:“你适才的那些话,完全就是你给你自己找的借口!什么叫工具?你有让别人利用的价值,别人才会来注视你。要是真的到了别人连利用你都不愿意的地步之时,那你这辈子就真的成了废物,一个无用的垃圾!你自己想想吧!”
说完,他突然从座位上起身,走了两步之后又回头,眼底飞快的闪过一道光芒:“太子殿下近日病体越发的沉重,想趁机去行宫养病。倒是听说近日太皇太后病体沉重,八皇子几次欲前行探望,却终不能成行,只能暗自伤怀在心呢。”
姜皓宇猛的一抬头,一脸惊讶的望着楚煜玦,脸上的泪痕依然清晰可见。
楚煜玦却再未曾多说什么,纵身一跃,直接从天窗上一溜烟而出,眨眼间便消失了他的踪影,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太子吗?他这是……打算要动手了吗?”
姜皓宇痛苦的闭上眼睛,嘴里低声呢喃着:“最终……还是要逼我走到这一步了?他们都是我最嫡亲的亲人啊!”
楚煜玦的身形快速的掠过两个宫殿,随即身体一沉,隐入一宫殿不起眼的角落,不过片刻,一行十几名巡察大内侍卫从这里巡察而过。
他的身形再度一闪,来到墙角处一看似完全没有异常的青石下一阵摸索,随即传来一阵轻巧而低沉的轰隆声响,墙壁上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他随即闪身没入洞中,洞口再度在他身后缓缓掩上。
此地再度恢复了平静,好似一切的一切都重来没有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