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汐音听得无奈:“娘,咱们这好容易见面,才第二日,您便嫌弃我了?”
黄氏也是一愣,忍不住一笑,可转念面色又低落起来,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这可捅破了天了。
张汐音只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忙过去抱着母亲。
“娘,是我说错话了,你别哭。”
帕子去拭泪。
黄氏本不是个爱哭的,但这些年看着女儿辛苦,方才的话勾得人心里酸涩心疼,这才忍不住。
可人哭出来,就憋不住了。
黄氏哭得厉害,闹得一屋子的下人都跟着心里酸涩。
“不是你说错了话,是娘心疼。”黄氏拿着帕子捂住脸,只觉得在女儿面前哭成这般,很是臊得慌。
张汐音却只有女儿让母亲难过的愧疚,拍着母亲的后背安抚个不停。
“娘,我很好。”
她总是这样说,这样的话对家人说了无数次。
不,是对所有关心她的人,都会这样说。
我很好。
可当真能很好吗?自个儿感受如何,旁人看着感受又
是如何?
黄氏这一哭几乎水漫金山。
哭停了,倒是累了。
张汐音亲自给母亲喂了水,送她在榻上睡下才去外屋。
段淑柔乖顺,没有多问,只是关心的问了句外祖母不难过了吧。
张汐音揉揉她的脸:“不难过了,外祖母睡了,你说话得小声些。”
“嗯嗯,我小小声。”
张汐音笑着点点头,走出门站在廊下看雨。
雨水顺着屋檐落在地上,溅得廊道半湿。
刘招娣跟了出来,说这辈子,就见夫人哭过三回这般。
刘招娣是黄氏的陪嫁,也是从小跟着她一起长大的婢子,当年黄氏嫁入张家不到一年,便将刘招娣的契书还给她,放她出去寻个好丈夫成婚生子,日后子女也不用再为奴为婢。
刘招娣到底是从小做奴婢的,奴性已经改不掉,又恰好那是楚六子也是成年人,与刘招娣就看对了眼。
两人求到主子跟前。
刘招娣说道:“夫人这辈子其实很顺遂,她性子也是洒脱的,只是心疼您。”
张汐音从窗户往里看母亲的睡脸。
“我到底不能时时陪在她身边,她如何,需得麻烦你们。若是有些什么要紧的,哪怕是在江陵,你们也要给我递消息。哪怕是爹和娘他们拦着。”
做子女的,总是希望听到父母平安康健的消息,却也担心父母有什么不顺遂的,有什么不好的都不说,只藏着掖着。
刘招娣施礼应是。
雨一直下着,到了傍晚时,有人走进了院子
。
披着厚厚的蓑衣,只看身形便知道是谁。
张汐音立在门口等他过来。
“你进去些,小心弄湿了你衣裳。”段渐离抬手挡了挡。
张汐音后退两步,笑问他:“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还过来啊。”
段渐离把蓑衣递给下人:“惦记着你和柔儿,母亲呢?”
“在屋里歇着呢,进屋说。”
两人相携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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