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垚听后,眯了眯眼眸:“那就试一试啊,究竟你们墨家的人,是有多么的不了起。”
秋乌黑瞳仁徒然一沉,他将“长丘”刷地一下在手臂内一字排开,“长丘”本是一个整体,但却被拆分开来。
由大至小, 由一分为一长串。
他手腕一抖飞起,气寸突劲,“长丘”器如其名,跃飞至他周身,形成一道山体丘形,蜿蜒游动之势。
在场的人, 都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瞠眼注视着这一切变化。
秋盯着蔚垚,呼吸在起伏之间, “长丘”已经离体。
它们就跟天女散一般被射向蔚垚,那一枚枚的“长丘”在光线的折射之下,闪烁着一种晃眼的金属光泽。
郑曲尺看得眼里发光。
这种五角星的“飞镖”,是怎么受秋来回控制,任他想打哪飞哪,而不是乱成一团的?
还有,这种“飞镖”是怎么构建成一个整体,是用了哪种技术,套叠?机件分体式?
蔚垚一步下沉跨出马步,长枪冲出,如银蛇吐信, 狂飙舞起,虎虎生风,当当当……无论“长丘”从哪个角度旋飞射来,全都被他一一挡住了。
而这时, 秋张臂朝内一个吸纳的动作,“长丘”便全数返回他身前,从“繁”的数量重聚为“一”,他捏住长丘一条,猛地朝蔚垚的长枪一掷。
它于半途当中,飞身重影,形成一幕七星北斗。
蔚垚转动枪身,像飓风漩涡屏障一样将其定滞在半空。
然而,“长丘”之势,却是一力助一力,一力拨一力,它最小的一枚“长丘”名为摇光,它由前面七星蹴就,又以刁钻犀利的力道撞上了枪头。
不等蔚垚反应过来,竟直接将长枪的枪头之处,给生生崩断了。
“哐当”!
断成两截的枪头掉地。
蔚垚手上握紧枪身,看向枪头处,心惊不已。
这究竟是用什么金属打造而出的兵器,以微小之身竟可以硬碰硬,将一柄嵌实的枪头给截断开来?
郑曲尺在一旁, 从紧张、惴惴,到最后看到这神奇的一幕,也是啧啧称奇。
虽然这兵器是如何打造的她没看懂,但这兵器的用材可就讲究了。
它是她目前见过的铁器中最特别的一类,这不熟铁兵器,具体是什么材质她也猜不出来。
黎师站在一旁,这时他终于看出了一些明堂:“长丘,墨家祝神祠堂内供奉的九神兵之一,如今却在他手上,想必他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吧。”
宇文晟听见,瞥过一眼出现在这里的黎师,这个人的“提醒”倒是有点意思,他眸转幽深,又转回场上。
“蔚垚,退下。”
蔚垚错愕转头。
“将军?”
眼见宇文晟这个大魔王召回蔚垚,打算亲自下场,郑曲尺这下终于慌了。
他这人从不懂什么叫凡事留一线,以后好相见的道理,真叫他动手了,秋焉能有命在?
她纠结不已。
明知不该,明知这种候应该明哲保身,撇清跟秋他们的干系,向宇文晟表明立场,她也明知道在这种时候最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最终,郑曲尺一脸崩溃的喊了一声:“将军,请手下留情!他……应该知道很多关于墨家的事,咱们凡事别总考虑一刀切,不如留下他一条小命来慢慢审问吧。”
宇文晟闻言后,转过头,盯注着一脸已经显露后怕的郑曲尺,面具下的神色倒是没有半分不高兴的感觉,反倒认为她提醒得没错。
“言之有理。”
郑曲尺有些惊讶,以为他这是同意了,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见一道暗红残影自眼前掠过。
他怎么动的,她没看到。
他动了之后,做了什么事情,她也没看清。
总之,当她听到一声“呃啊——”的痛叫声时,便下意识脸色遽白朝着秋的方向看去。
只见前一秒还力战傲然的秋,此刻已经四肢扭曲的倒在地上,狼狈可怜。
他的手跟脚,已经被宇文晟残忍地、生生地折断了。
她怔忡的看着。
宇文晟轻若浮云的衣摆此时才缓缓垂贴落下,他唇边一缕墨发经风扬起,朝她微微一笑:“这样,你还满意吗?”
疯子!
这个病态的疯子!
郑曲尺氲了一层薄浅水雾的眸子看着他,在心底恶狠狠的咒骂着他。
对待敌人,或者是不怀好意之人,他向来就不懂什么叫心慈手软。
但不知道,为何当看到郑曲尺眼中那惧意与愤怒时,他一向折磨完人后的愉悦心情,却像被什么针戳破了一样,漏了气,开始烦燥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眼神?”他闪至她身前,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来。
那幽暗、微弯的眸子,摄出逼人眸光。
郑曲尺余光扫着秋,他咬紧牙关,在地上蠕动的爬扭,估计是太痛了,他清秀的五官此刻狰狞惨白。
“是因为我为他求请的话……你才这么折磨他的吗?”她颤声问道。
宇文晟看她始终不愿意看他,手上力道加重,可这一次哪怕郑曲尺痛得咬紧牙关,也不肯妥协。
他阴沉下声音:“你以为你的话对我而言,有这么重要吗?他变成什么样子,都取决于他是什么身份跟做了些什么事情。”
正是因为这一句话,郑曲尺终于转过头来看向他。
而宇文晟在看到了她那一双微微愤恨的眼睛,之前一直冷郁的心情才好转一些。
她抿了抿唇,道:“我之前曾经是墨家弟子,可后来我不想给他们卖命,你之前说我逃过一劫,那现在你还会秋后算帐吗?”
宇文晟松缓下力道:“本将军说过的话,自然不会反悔,可桑瑄青,你对我隐瞒的事情越来越多了,若再有下一次,被我查出来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你还会不会这么幸运了。”
郑曲尺闻言,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回想起之前的种种事情,她都禁不住一阵背脊发凉。
宇文晟不同于她认识的任何一种人,他城府极深,让人完全看不透他的下一步动作,若非他临走之前的暗示,她甚至永远都猜不到他前一秒究竟对她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他想杀她,或想留下她,全凭他一念之间。
而这样可以依凭喜好、心情来定论别人的生死的人,就她这点心机怎么搞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