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安排下来后,郑曲尺就去找牧高义跟史和通。
在外面就听到刨木发出的呲呲、还有锯木的咯吱咯吱声响,一进去,木榍木絮碎块满天飞,她没忍住鼻子痒,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她在人来人往的场地上,搜寻到这俩这会儿正投入火热的事业当中。
他们就像谷里采的蜂蜜,忙得团团转,连她来了这么久都没有注意到。
她也没喊他们,省得打搅到他们。
她看到旁边已经堆放着不少被刨方的木料。
不远处,有一批人在锯料,大批的木料被锯成一截长一截短,乱中却有序,全接照设计图纸上来操作。
还有人等在旁边,将锯好的木料,搬到下一道工序——刨料。
位置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还有人蹲地上,用墨斗、曲尺量划出要裁剪的长度,还有人在裁板……就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好像已经适应了这种流水线似的工作。
并且效率高得惊人,她不由得感叹,当真是人多力量大啊,要让她自己一个人来做,还不知道要弄多久。
郑曲尺怔愣:“今年的情势,当真这么严峻吗?”
去畿州了?
假如她短期炼钢不行,她之后又该拿什么东西来替代它呢。
然后,她就给送到了主军大帐前。
“只要将车子卖出大价格,就会有钱了,但是要大批量造车也得需要本钱啊,这钱从哪里来?”
他这人,颜色喜好还挺多样的,他穿过浅色的,也会穿深色的,叫人弄不清楚他的偏好。
郑曲尺吃完之后,就干劲十足加入了匠师团造车去。
她站在大帐前,做足了心理建设,这一进去,却发现里面压根儿没人。
郑曲尺又看到了平时摆放盔甲的位置,如今空空好了。
润土道:“将军有紧急公务,已经离营了。”
“不是……咱们军寨士兵们训练艰苦,怎么就只有地瓜啃了?我记得,以前是一碗栗饭,三菜一荤的不是吗?”
正所谓吃得苦上苦,方为人上人!
她疑惑地缩回了脑袋。
“他去哪了?他身体好些了吗?”她问。
由于已经习惯了宇文晟睡在她身旁,所以她对他躺过的床榻并没有什么膈应或不习惯,
出于一种猎奇的心态,她慢慢地走了过去,先是摸了一把她猎来的虎皮质感,然后学着宇文晟当初的模样,手掌案桌,正坐下来。
但也不对啊,畿州乃平原远富饶之地,周边没山头没寨子,没匪没悍盗的,他跟谁打仗去?
郑曲尺着实没弄明白,他这一趟是去干架,还是干嘛,但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宇文晟这人从某种角度来看,还挺宅的,非必要不出远门,一旦出远门,就非得整出个腥风血雨来。
润土并不在意夫人在主军帐中做出什么,既然将军应允她入帐,并放心她一人在帐中,那剩下的问题便不是他这种下属该担忧跟关心的了。
她赶紧钻出一个脑袋,喜上眉梢,偏头问润土:“润骑督,你们家将军呢?”
她想着前景艰苦,就忍住反胃的感觉,将手上的野菜糊糊咕噜咕噜全给吃了。
郑曲尺最终打了一碗野菜糊糊,那口感……没油没过水,只放了点盐熬成浆,一口灌进去,粘粘糊糊的,全是草的苦涩味道。
他们的确已经是成熟的工匠了,根本不需要她从旁纠正跟指点,于是郑曲尺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又静悄悄地离开了。
她忽然想到了霁春匠工会。
很稳固扎实,刚一坐上,屁股就有一种升华的感觉。
她内心流出了两道宽泪,原来不仅她穷,福县也这么穷,现在连营寨也跟着一块儿穷了,她这以后上班的地方,连吃饭都没有保障了。
这边弄好了,郑曲尺又跑去锣圆。
她走到那一扇六米长的屏风后面,那是宇文晟平日沐浴的地方,有一个浴桶,一个衣架子,上面还挂着几套宇文晟的常服,他的衣服质地上佳,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说老实话,她擅长的是木艺跟结构设计,灌钢法这种只是知其一,不知其二。
一到下工的点,润土便遵守职业道德,准时准点在外面等着接送她回去。
不行,她要上班,她要打工,她要赚钱。
“不可能吧,你我都熟了这么多年了,咋就办不到?”
之前蔚垚带她来吃过一次,她记得很清楚,不是他官位高才给打得丰盛,而是人人都这样。
士兵道:“对啊,不止公粮要吃不上了,我跟你说啊,每年福县的粮食都是从别的地方赈灾过来的,要不早断粮了。你应该也知道,福县都好几年都种不出麦栗粮食了,也就种些耐干旱的东西,可根本满足不了所有人,今年我担心朝廷真不再赈粮,别说咱们,福县的人都要一并遭殃了。”
看到这些属于宇文晟的东西摆在她随处可见的地方,就好像在彰显他无所不在的痕迹。
郑曲尺转过头:“是出什么事了吗?”
郑曲尺有些讶异,心道,这人难道转性了?
她向来没这么早睡,点燃了一盏铜树油灯之后,她视线飘到了上面的将军座椅上。
她跟宇文晟不同,她自认自己不挑食,跟着所有匠师、士兵一块儿吃大锅饭也没问题。
“熟能生巧?”
“那自己没钱的呢?连公粮都快吃不上了?”她愕然。
“听黎师说,一个入围奖都有不少奖金,那如果是得了名次,那岂不是就会奖励更多的钱了?”
“快轮到你们了,赶紧排前去。”
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胃有没有好受些……想起稍前的事,她仰起脸来,长吁短叹。
她下了马车,想起了宇文晟今日也在主军大帐,那脚步一下就提不起来了。
站在主军大帐内,郑曲尺随意地这边瞧一眼,哪里看一眼,虽说来过几次,并不陌生,可她这还是
“夫人,怎么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