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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八章 进击的树懒与出击的猫(上)(2/2)

但听不听,就是安娜的事情。安娜的命令对他来说,就应该是命令。

主君的命令是不容臣子去拒绝的。

即使是安娜要捐掉家族的所有藏品,只要这是她自己的决定,管家也只有执行的份儿。

“不。等等。”

安娜抬头叫住了管家。

伊莲娜小姐合上酒井胜子的作品集。

她重新拿出了放在手边的那本《亚洲艺术》的论文期刊,上面密密麻麻的已经贴满了十几张的便签纸。

离开机场以后。

安娜立刻开始整理收集有关那篇《亚洲艺术》的论文所能得到的一切讯息。

这些便签都是伊莲娜小姐把那些她觉得值得关注的消息,浓缩下来,按照时间顺序重新排列出来的。

「1876年12月16日——一位叫殖民地的英国教士在日记里,第一次记载了一位拥有“金红色头发”和雕塑般五官的女画家多次在出现在仰光的一间教堂旁边,进行采风,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雷雨天的老教堂》的创作时间?)」

「1876年12月23日——圣诞节前夕,该教士最后一次遇见该位女画家。」

……

「1878年初,卡拉“回到”了伊莲娜庄园……四年后的六月,她在地窖中死于肺结核。」

「2023年6月1日,关于女画家卡洛尔的研究,在期刊《亚洲艺术》上,做为封面论文发表。」

「2023年6月4日,来自耶鲁大学的研究团队,在——」

……

顾为经和酒井胜子发表的新论文,对《油画》杂志来说,仅是每一隔段时间里,艺术行业所发生的无数大事小情里非常普通的一件,版面上三言两语便直接一笔代过了。

对印象派本领域内的相关研究者来说,却是那种石破天惊一样的大消息。

有订《亚洲艺术》的,没有订《亚洲艺术》的,无论是他们在《油画》上看到了相关的论文概述,还是同行的口耳相传。

一个月过去了。

相关领域的大量研究者,但凡不是消息圈太封闭的。起码多多少少听说过,有这样的一个事存在。

该讨论的,该质疑的,该互喷的……也都已经纷纷行动了起来。

同样。

距离《亚洲艺术》那这篇论文刊登出来,也只过了一个月的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里。

不论学者们是想要站台“撑”顾为经和酒井胜子的观点的,还是想要跳出来砸场子的,再写出篇论文肯定是完全来不及的。

老派些的做法。

真对这篇论文的研究很感兴趣的话,那么就会联系通迅作者——讨论论文,邀请交流访问,参加学术会议,乃至举办研讨会,无非就这些方式。

确实也有像耶鲁大学的古斯塔夫博士一样,按照规范联系了顾为经和酒井胜子,希望跟进论文的研究。

不巧的是。

他们先忙着筹备画展,酒井胜子又被酒井大叔带着跑路了,顾为经则在西河会馆里和豪哥死磕。

两个人都没有空理会这些消息。

学者们的学术讨论(对喷)的热情,却不会因为找不到论文作者,而因此有所冷却。

现在都已经互联网化了。

大佬们可以在线下的实体学术论坛里激情互怼。

线上的自然也可以。

面对这篇论文《被遗忘的女画家卡洛尔》,研究者主要讨论的战场,主要集中在各种学术论坛之上。

恰恰好。

《油画》虽然主要的内容方向是一本严肃的顶级艺术类评论杂志,而非一本严肃的顶级艺术类学术期刊。

但《油画》杂志拥有目前世界范围内,用户规模最大,功能最多,实名制认证的学者数量也最多的网络论坛。

在杂志的网站和手机APP‘印象派’相关的专属版块里。

关于这篇论文的讨论已经炒翻天了。

若非安娜并不负责《油画》网络版块的运作,若非她这段时间很忙,又要处理侦探猫的参展事宜,又要安排项目组团队在新加坡双年展期间的各种工作。

她本该在老杨抱着《亚洲艺术》走下飞机以前,就注意到这些消息的。

这些讨论者的观点……很复杂。

总的来说,大致有三类。

第一类可大致形容为“哇?还有这事儿,让我康康咋回事”。

这种模棱两可,可能对,也可能不对的论文。

大家又没偷偷拿酒井胜子老爸的一毛钱。

《雷雨天的老教堂》卖出了天价,又不分他们一毛钱。

没谁会上来便强硬的为作者站队,对观点结论直接持有百分百信服的态度。

这类观点以用户认证身份为「耶鲁大学艺术学院古斯塔夫博士」为首。

他在论坛上发表了一篇长文,以自己的研究视角,详细的论证了一位重要的印象派画家被历史埋没掩盖的可能性。

古斯塔夫目前的观点可以归纳为——

“19世纪可能有一位未曾被发现的印象派女画家。19世纪有一位未曾被发现的印象派女画家……又不太可能。”

这种事情德国学者从小亚细亚半岛上用铁锹刨出个特洛伊古城来不一样。

甚至和大英博物馆从废纸堆里刨出来张达芬奇也不一样。

就算史诗是真的。

特洛伊的毁灭都已经是后青铜时代的事情了,几千年前的风吹雨打,就算一座巨大的城市真的被黄土所侵蚀掩盖,完全失去了痕迹。直至几百年来,再也没有人发现过它,也是很有可能的。

达芬奇也是文艺复兴时代的画家,数百年的传承,有所遗失也可以理解。

但顾为经文中的“卡洛尔”,可是十九晚期的法国画家,那年报业已经高度发达了,各种狗仔队满街乱窜。

因为相机还不够便携的缘故,很多画家业余时间就业余兼任狗仔队,赚外快。

有些东西是当时的狗仔队们不太敢去碰的。

但画家,尤其是女画家,可是花边小报最为爱写的东西。

地位相当于有名的芭蕾舞演员,或者社交场上的交际花。

类似《月亮报》这类艳情八卦报纸可不是什么现代社会的专利,比如那位印象派女画性价比玛丽·克萨特小姐,就留下了诸多报道。

这里面有正面的报道。

有报纸肯定她的贡献,有人奉她为女神。

当然。

也难免会有一些歧视性很重的,甚至是诲淫诲盗的编排,认为女孩子从事这种职业是放荡的,淫秽的,不检点的,甚至克萨特小姐当商人的父母,都一度要宣布与她断绝关系。

然而不管怎么说。

抛除后人站在历史视角下的批判,这些报道起码都是被流传了下来。

凡存在过,必有痕迹。

假设卡洛尔真的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印象派的女画家,假设《雷雨天的老教堂》真的是有史以来,第一张由女性所创作的印象派作品。

那么。

为什么同样的事情,没有出现在她的身上呢?

为什么那些小报的狗仔们,对卡洛尔的出现闭而不谈呢?

尤其是按照论文作者做为证据的传教士日记上的说法——她还拥有金红色的头发,和雕塑一样的五官。

这就显得更加前后矛盾了。

客观上讲,正因为艺术行业里充满了不确定性,一位被世人所遗忘的女画家,它是有可能存在的。

但在1880年代的法国,出现这种事情,又实在是需要太多个巧合了。

第二种观点自然是持有反对态度的,“哇?还有这事儿,别鬼扯了”。

无需多言。

酒井一成的面子能为女儿刷到论文封面的位置,却肯定不能刷到让全部的学者,都心服口服。

学者和画家,是两种不同的群体。

酒井大叔在这群人中,也没那么有面子,甚至不乏有想要把酒井一成弹啊弹的大肚皮当成蹦床,准备靠着踩他上位的存在。

而且,艺术领域对那幅《救世主》心存怀疑,甚至是心生厌恶,也是大有人在的。

他们会认为不管结论是否正确。

大英博物馆仅靠着考证和推测,就把《救世主》当成达芬奇的作品,然而卖出天价的行为,都是在动摇整个艺术市场的根基。

罪大恶极。

现在类似的事情又出现了,他们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持有这两种观点的人,都不奇怪。

真正奇怪的是,竟然还有第三种观点——「哇?还有这事儿?别扯了,他们说的全都不对,我说的才对。」

伊莲娜小姐望着手里便签的最后一行文字。

「2023年6月30日,丹麦学者Alexander:《被遗忘的女画家卡洛尔——关于莫奈妻子卡美儿的身份之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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