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胖的中年护工推着安娜沿着一边的石板路像着庄园打开的大门深处走去,托马斯跟在身后。
“安娜小姐,请让我们用英语交谈。我的德语只在高中选修过一点,而且英文视频的受众也会更多。”
“这位是摄影师,在这次的您鉴定这些画作优劣的期间,他会全程拍摄。”
托马斯像着一边举着稳定器的摄影大哥挥手。
“新视频的预热内容已经准备在推特上预告了。按照工作室的流程,最终的成品大约会是一个二十五分钟左右的短视频,大概率会在下周登录油管【海伯利安先生】的频道和观众的见面。“
“按照以往【从一美元到一百万挑战】视频的播放量来说,大概率会有一亿到一亿八千万人在未来的一个月中观看这期视频。当然,在正式上线之前,会有工作人员将成片送给您一份,如果您对视频的内容有特别异议的话,我们也会酌情考虑。”
护工沿着绿荫丛生的石板小径右拐,来到了一栋老式玻璃建筑门前。
建筑也是古式的建筑,但是采光非常的好,有一种通透的观感,不像是很多欧洲常见的老式建筑阴郁荒凉,进入时都有种进鬼片片场的感觉。
“我们家没有像俄国大贵族那样喜欢在家中建芭蕾舞剧院的习惯。但从很早开始,就有自己的收藏画室。我的祖先认为,艺术比荣誉能在这个世界上留存的更远。”
护工推开了大门,走进了这件收藏室中。
奥地利的前身是奥匈帝国。
那是一个结构复杂到堪称混乱的多民族多宗教国家。
这件画室里的作品就彰显着这样的风格。
希腊,土耳奇,不列巅和巴尔干半岛……
数百幅各式各样的油画足以去办一场豪华的艺术展览。
这些油画有的是邀请画家为家族成员画的肖像,有的则是历代人的艺术投资,有的则是干脆则是画家对出手慷慨的艺术资助人的回报。
她的家族每一代人都热衷于艺术。
安娜外祖母的奶奶是从希腊而来的富裕侨民,她曾经远赴伦敦求学,并且身为拉斐尔前派(十九世级画派)的重要资助人,这位女士曾以模特的身份登上过几张至今被收藏在伦敦国家肖像馆珍藏油画当中。
“wow,真酷!”
托马斯示意摄影师将镜头从收藏画室上悬挂着的一张张名画中滑过,口中发出一声惊叹。
他也是一次租用一处古堡录制和粉丝捉迷藏的短视频,在机缘巧合下得知古堡的女主人竟然是一位正在wyn美术学院上学的年轻学生,才认识的安娜。
了解之后,
他知道的安娜竟然是一位艺术评论家。
是的,一位年仅二十二岁的艺术评论家。
在绘画领域,无论是画家还是评论者,都趋向于老龄化,很多70后的从业者到如今都五十岁了,才能算得上是中生代。
而能够在名后冠以大师或者某某家两个字的,往往都是60岁以后的老年人了。
酒井大叔这样的年纪能够获得如此声誉,就已经算是杰出的才俊了。
而安娜只能算是怪物。
上帝剥夺了她行走的能力,却给了她杰出的艺术鉴赏天赋。
她是知名美术杂志《油画》自1934年以来,最年轻的撰稿人和栏目高级编辑。
虽然评论家不需要像画家那样一日日的磨练自己的技巧,可阅历本身就是需要时间来进行磨练和打磨,并无绘画天才那样可以才华横溢一鸣惊人的可能性。
诚然,安娜的成功是离不开家族财富的支撑。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去过美术馆的时候,安娜从小就泡在名画堆里长大,这培养了她先天的艺术直觉。
可除了这点之外,女孩的履历也是足够优秀的让人惊叹。
安娜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在仓库闲逛时发现了一张维多利亚青年兄弟会的古画的颜色有问题。
维多利亚青年兄弟会是一个十九世级的画家团体俱乐部,青年画家们聚在一起,共同探讨美术风尚,共同进步。
俱乐部中鱼龙混杂,诞生过很有名的画家,大多数成员却也默默无闻。
那张古画的画师就属于默默无闻的那类。要不然也不会存放在仓库中,无人问津。
安娜敏锐地发现出画作剥落的边缘呈现出不正常的多种颜色覆盖在一起的样子,整张阴郁冷色调的油画底色却在发黄。
大人们根据她的发现,请专家将画布一层层揭开,发现这张画是覆盖在另外一张橙色的风景油画之上的。
一张亚麻制成的画布造价不菲,就算是纯的画布,在19世纪,也不是谁都能买得起的。
过去在青年画师买不起画新画布的时候,常常会捡俱乐部里其他人不要的旧作,在上面重新覆盖新的作品。
这张就是这样的情况。
而根据
这个默默无闻的画师所覆盖的那张当时同样是无名小卒练习之作——他的原画师姓名叫做汤姆·简,后来考入了伦敦皇家美术学院,如今市场价值高达70万美元。
这样的故事只是她鉴赏家生涯的一个小小的缩影。
安娜在上学期间就是wyn校园艺术周刊的主笔。
历史悠久的艺术大学的校园周刊是非常严肃的美术杂志,会有自己专门的出版社并且向公众发行,有较为固定且黏性很高的读者群体,有些人一订就是一二十年。
这些校园周刊的主笔往往都是学校里的年轻教授和大龄的优秀毕业生。
以学生身份能成为校园周刊的主笔,是很高的荣誉。
更不用说能成为《油画》杂志这种艺术大魔王级别周刊的撰稿人,可不是只靠着太祖父是这个杂志的创始人。
她甚至还有自己的匿名私人播客电台——【artists review by r.folivora(树懒先生的艺术家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