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重回京苑总监
樊大娘一手吊着范百里,一手执着木棍平举,硕壮的身子稳如泰山,丝毫不见吃力。
“当日,我便想出手阻拦,奈何甄行与陆甲生都示意不要插手,说对方是殿中省的什么人来着。”
樊大娘倒不介意教训那些小崽子,但影响到阿弟与大郎、二郎的话,还是要慎重一点。
再说,坊正都明说不需要出手了嘛。
而且,范老石与元鸾夫妇都袖手旁观,她自然也观望了一把。
陆甲生的两把火,震动了整个长安,武候铺想要灭火都被坊民拦截住了。
左候卫翊府中郎将田仁会,尽管带了一团人赶到敦化坊,却拿这轰轰烈烈的场面无可奈何。
按《贞观律》烧毁官私财物论处?
办不到,纸坊有陆甲生的份子,他烧的算自家财物,火势没有蔓延就拿他无可奈何。
酒坊,有范铮手书,令陆甲生为保酒坊机密,必要时可以付之一炬,任何人有疑问,可直询贞观天子!
另一边,除了涉及殿中省,还牵涉内宫。
区区中郎将而已,谁也惹不起,只能眼瞅着两个作坊成为残垣断壁。
留守长安的卢国公程咬金,闻报也极为头疼,最后往尚书右丞宇文节那里一甩锅,没事了。
范铮对此并不在意,反正总得有人来背锅吧。
晃晃悠悠入司农寺公廨,范铮接受了京苑总监上下热烈的问候。
司农卿杨弘礼表示,为什么老夫回来,没有如此隆重的关怀?
京苑总监的产量,在汤仪典拼死拼活的努力下,终于基本与沃垄在时相当。
小幅度的上下波动,可以忽略不计。
京苑东面监在沃垄的努力下,嫁接步入正轨,也让敦化坊学前去实践了一把。
就是新丰鸡,那个传统的制饼法失传了,沃垄怎么弄都差了点味道,一气之下改养五端乌了。
京苑南面监、京苑西面监半斤八两,没有谁太过于出彩。
伏斗的京苑北面监,与上林署争汉长安城的土地成功,总产量多出了一成。
缺点是,为了重耕抛荒已久的汉长安城,人力消耗太大,官奴较其他监多死了十数人。
总而言之,在副监明坦的调度下,京苑总监还是平稳前进的。
没有谁不长眼,非要与明坦争个长短。
谁都看得出来,范铮官衔上的“检校”二字早晚要摘去,明坦从京苑东面监平移过来,为的就是能补上京苑总监的位置。
郭景眉开眼笑地为范铮烹茶,看到范铮的目光,立刻说了句:“一眼眼。”
好吧,郭景放的一眼眼醋,就让范铮觉得酸了,但跟李世民往生日汤饼里倒的醋相比,真是一眼眼。
整个京苑总监的气氛向好,虽然不免有较劲出现,却少有人下绊子,搞那些歪门邪道。
范铮品了口微酸的茶汤,暗暗点头,郭景这一次控制好分量了,虽酸而不过分。
录事通菲烟轻笑:“上官就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范铮努力挠了挠好不容易洗干净的头皮:“有吗?”
郭景轻笑,通菲烟眼睛瞪得老大:“不是吧?上官你还记得京苑总监的监丞是二人吗?”
范铮吃了一口热腾腾的茶汤:“本官只记得,监丞是汤仪典吧?”
通菲烟愕然,却为郭景所阻。
女人,对官场上的勾当终究没那么敏感。
不管那个凤矗是走是留,在范铮面前,他永远是被无视的。
在上官面前保持清高,你为何不学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
你要真有王右军那样的家世,你无视所有上官都行。
反正人家王羲之也从来不在乎当不当官。
司农少卿唐同人,干笑着踏入京苑总监公房:“范少卿远征辛苦了。因为临时起意,本官擅自调了监丞凤矗为九成宫监丞,未曾告知范少卿,恕罪恕罪。”
看来,凤矗背后还是有点势力的,否则以他如此恶劣的性情能升迁至从六品下监丞?
范铮笑道:“正可免了相看两厌,唐少卿功德无量。”
——
两仪殿中,李世民一脚踹翻案几,眼睛里快喷火了。
“冯一纸,你居然告诉朕,太医署囤积的酒精即将告罄?”
冯一纸满面的无可奈何:“辽东一役,虽死者不多,伤者却不少,用酒精配合药物,也拯救了不少人……”
李世民大怒:“酒精没有了,你不会去敦化坊拉?”
冯一纸愕然:“陛下竟然不知?”
李世民瞬间察觉出味道不对了。
“知节,你留守长安,就这么办事的?”
程咬金甩锅:“事发当日,老程就知晓自己无能为力,便将案子移到尚书右丞宇文节处。”
“对了,敦化坊一群老朽,分三拨至万年县、雍州、朱雀门喊冤,各衙门束手无策。”
长孙无忌抬眼:“不是有越诉之规?”
程咬金怪笑:“敦化坊出来的,都是些狠人,那些都是一条腿踏入棺椁里的人,不晓得哪个倒霉官吏会笞他们。”
呃……
好嘛,因为一个越诉把人打死人,那个衙门背得起这口黑锅?
“不应该把敦化坊正抓起来问罪?”
“人家是抓弥勒教徒得封的宣义郎哟,朝廷是要寒了人心吗?”
宇文节召入两仪殿,闻言也只是期期艾艾。
“直说!”李世民怒了。
一帮瓜皮,不知道敦化酒坊有朕一半份子吗?不知道酒精利于抢救伤兵吗?
“殿中少监萧升几看中了敦化纸坊,想夺取制作方法,宣义郎、敦化坊正陆甲生抱着玉石俱焚的念头,将敦化纸坊、敦化酒坊付之一炬。”
“左候卫中郎将田仁会欲带人救火,却为敦化坊所阻。此事,敦化坊损失惨重,敦化坊、青龙坊、立政坊逾千人无所事事,每日在东市外抱臂而立,东市署深觉不安。”
李世民气笑了。
范铮这小崽子,本事是不小,可纵容人搞事的能力也不小啊!
缺德的是,还没人能指摘他们不对。
就算立东市口的人多得异乎寻常了,谁能说他们犯了哪条王法吗?
没偷没抢,没打没闹。
至于焚纸坊顺带焚酒坊,能咋说?
谁敢保证,萧升几就一定不会对酒坊下手?
真要满地酒精了,朕的内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