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儿,伤势好点了吗?”
李斯面容疲惫的走进屋中,目光望向一直躺在床榻上的李由。
韩人张良潜藏于彭城以南的道路中,以大铁锥投掷皇帝车驾,就在那危急关头,他李斯的儿子李由奋不顾身的扑上去,试图用身体为皇帝挡下这一击。
大铁锥速度极快,李由虽然反应及时,终归是慢了一步,只堪堪以肩头阻挡了一下。
不过他这一下,也使得大铁锥偏离了方向,击中金根车前半部分,避免了皇帝当场驾崩的结局。
这件事不管怎么说,所有人都得夸一句李由忠心可嘉。
李斯也是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但作为一个望子成龙的老父,看到自己寄予了希望的儿子,肩头被砸到破裂凹陷的模样,内心自然会感到悲痛。
李由抬头看了进屋的李斯一眼,木然道:“还是没有知觉,大概废了。”
声音满是麻木和死气。
李斯叹了一声,他已经见过外面那个被李由赶出去的侍从了,知道李由心中的苦闷。
这个一动作牵动始皇帝身上的伤口,痛的他龇牙咧嘴,但眼中的喜色却是一点都没有减少。
面对这位暴怒的君主,隗状和王绾两人只能唯唯而退,生怕皇帝将火放在他们的身上。
“嗯,你说的是,武功侯从未让朕失望过。”
李由听在耳中,心里略微松了一些。
隗状这话说了相当于没说,什么叫只要刺客出现就逃不掉,那是不是刺客不出现,我堂堂大秦就拿他们没有办法了?
但知道归知道,当始皇帝感受到手臂和腰间的伤口传来的痛感时,怒火便不可抑制的爆发了。
“泗水郡所有官吏,有撺掇张德献纳祥瑞之事者,尽数诛杀!”
“隗状?”
……
始皇帝面无表情的斜躺着,在身上的伤口彻底愈合之前,他还不能跪坐。
就在这时,有宦者禀报,说刚刚离去不久的右丞相隗状前来求见。
“是啊,武功侯所献的迁徙之策确实不错,这一次朕东巡韩、魏、齐三地,就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这楚地的六国之人,要是早迁入关中,也就没这些事情了。等到朕回关中之后,就要立刻着手迁徙之事。”
“还没捉住刺客吗?”
“这一次的刺杀,张良在很久之前就开始谋划。泗水宝鼎的传言便是他弄出来的,并通过项氏的项缠撺掇泗水郡几个豪族劝说张德献纳祥瑞,引皇帝来此,好行刺杀之举。”
张良准备了那么久。费尽心机将皇帝从胶东引到泗水来,摆明了要刺杀,这岂是他李由能够决定。
待到两个丞相领着杀人灭族的命令退下去后,屋中再度变得安静起来。
不过这也是应当的事情,要不是张德献瑞,始皇帝根本就不会遭遇这次暗杀,在始皇帝心中,对张德的恨意不比张良少。
赵高忙转圜道:“依臣来看,还是武功侯说的对,六国遗族心怀叵测,放在诸侯故地,难免生出祸事,还是迁入关中,安置在六国城里,由我关中秦人进行监视督查,才能让他们安安静静的做顺民。”
始皇帝怔了怔,接着大笑起来:“好!好!好!”
话到这里,李斯直接挑破道:“不管你有没有做中郎,张良都会刺杀,这事情他都谋划了好几个月,怎么可能和你有关系。要不是你当时阻挡了那一下,甚至皇帝都会没……所以什么数奇之说,完全就是胡说八道。莫非你李由不去做中郎,他张良就不会刺杀不成?这事情你只有护驾之功功,何来过错!”
“泗水郡守张德,被逆贼蛊惑,罪不容诛,枭首示众!其全族株连!”
如果说泗水郡守张德之前所犯的只是欺君之罪,不一定会死,张良这一动手,那就是天下无人能救他的性命了。
李斯条理清晰的将事情剖开。
说着,始皇帝转头看向侍立在屋中的赵高,说道:“还没有下相的消息传回来吗?”
良久,他幽幽说道:“还是武功侯没有辜负朕的期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