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牢狱中。
卓恕又在牢房的墙上用石块写下了一句话,墙上已经写满了字,凑成了八个风雅的名字。
凌统轻声念:“严子卿的棋艺,皇象、张子并、陈梁甫的书法,曹不兴的画,宋寿的占梦,郑妪的相面,范淳达的算命…你写的难道是‘东吴八绝’?”
“不!”不等凌统把话吟出,卓荣当先道:“兄长是记录下,这已经是咱们关入牢狱的
“其实是十一天。”卓恕解释道:“前三天不在牢狱,是关在关家军军营中。”
“已经十一天了么?”凌统自言自语…他下意识的低头去望向他的伤口,十一天服用那奇怪的绿色汁液,外敷那带着剧烈蒜味的粘稠液体,可伤口中的脓疮一日好过一日。
早在三天前已经结痂,再没有半点感染的征兆。
倒是不曾想,已经关在这里十一天了。
“不至于啊…”卓荣轻声自言自语。“怎么还关着我们…”
“你还是不够了解那关麟哪!”卓恕皱眉:“或许,这本就不是什么计策,他只是单纯怪我们刮骨疗毒…要把我们关在这里一辈子!”
说完了凌统,张仲景把目光转向了卓恕这边,“至于卓恕公子,云旗公子可是听到过你那重信的美名,也托老夫向你问一句,他愿征辟公子,公子可愿意留下,与你那挚友诸葛元逊共事!”
酆公珠…这个名字!
关麟回忆起来,倒是在前世去汝南灵山旅游时,听说过汝南灵山有个神人著有《三才秘录》、《兵法阵图》、《孤虚旺》、《大战奇观》,人称——酆公玖!
这…
关麟连忙追问,“这《物象测天》谁编纂的呀?是个人才呀…”
心中这么想,关麟口中却无比关切的问。
而是他通晓天文地理,通过勘察地态和生物的变化,继而推断出十一月二十甲子日有东南风。
事实上,在关麟看来,类似于凌统这样有国士之风的男人,是不可能因为一些恩惠就改变阵营,改变立场。
也就是这时,他注意到了他伤口的变化,本已结痂的伤口,突然多出了许多脓疮,这让他又一次回想起当初卓荣说的话。
凌统连忙提醒:“我这些伤口均已结痂,不用再上药了…所以…”
而很明显,能编纂出这本《物象测天》的人,他就掌握了许多气象、天文、水利相关的规律。
晨曦微明,关麟的马队终于抵达了襄阳城。
所以,关麟表现的也足够大方,放他离开,算是赚他一个顺水人情。
这…关麟恍然意识到,那么现在…问题出现了,也解决了,能在天文、气象、水利上给与关麟帮助的就只剩下黄月英了!
这…
只是,他这话…关麟简直听了个寂寞。
这正是关麟急缺的。
卓荣的语气异乎寻常的坚定…
随着黄承彦的话,他已经徐徐走远了…
甚至决堤之处也需要实地考量,万一决不好,直接把襄阳淹了,樊城安然无恙,那可就尴尬了!
黄承彦不知道关麟在想什么,他侃侃讲述起女儿与女婿有关这天象的故事。
“
可方才走出牢狱迈出两步,卓荣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连忙转身郑重的又向张仲景行礼,“晚辈方才想起,还有一事相求。”
俨然,关麟的话引得他想到了伤心的故事…
具体的推断思路在于:
这…
当世之中,能让这老头看顺眼的人还真不多。
卓荣鼓了鼓腮,她没有说话,可她笃定,关羽一定是无恙的。
他焦急的问:“后来呢…”
很低调。
关麟是觉得其中提到的许多内容挺靠谱的,不像是瞎杜撰的,若是再往下看,保不齐就有能预测到暴雨、山洪的句子。
——蜜蜂晚出早归巢,天气有边雨将来。
关麟连忙打断,心里琢磨着…
比如,赤壁之战,西北方秒变东南风,风向一变,致使局势也发生了变幻…
再说了,这事儿…必须黄月英在襄阳,去亲眼看看现有的气象,以此推断…汛期时的气象、暴雨…
倒是凌统,他如何听不出卓荣要救的是谁呢?
只是,他莫名感受到心头的醋坛子,像是突然打翻了一般。
“但说无妨…”
得了…
张仲景颔首…“好,好!”
——“谁告诉你这烙铁?就一定能避免四六风了?使用烙火防止‘四六风’的病患中,最终能活下来的,绝不超过一半!”
这…
关麟也不去喊他,他太了解这老头了,这老头想一出是一出,喊也白搭…
说话间,卓荣、卓恕、凌统三人就走出牢狱,迈向那黑漆漆的、长长的甬道,甬道的尽头是明亮的光束。
黄承彦回答:“早已仙逝久益——”
至于原因,不为别的,因为黄承彦看陆逊顺眼…
“这个…”张仲景沉吟了一下,可想到她是华佗的弟子,又是要救人,还是自作主张的答应了,“好,你们在门外马车等候我些许功夫,我为你们去取药!”
凌统望着她的那果决的眼眸,最终他深深的叹出口气,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都阻止不了这位华佗女弟子济世救人的决心!
这不是他对卓荣生出无限好感的理由嘛——
“多谢仲景神医施以援手,已经无大碍了。”
说着话,张仲景当先走开了。
——长江中下游,冬季盛行西北风,可如果是在小阳春的这三天,几日暖阳天气后,就一定会刮起三日的东南风!
特别是那晨曦之中,他提起赤红的烙铁烙向伤口时的模样,哪怕现在想来,尤是一阵触目惊心。
当然,这东风…可不是诸葛亮站在九尺高的七星台上借来的。
“关将军本是诈死,刮骨疗毒是他强忍着疼痛,一动不动,也正是因为这刮骨疗毒,成功迷惑了敌人,因为这一则迷惑,云旗公子大获全胜,就连襄阳城也攻下来了…诸位也都是功勋之人哪!”
“多谢仲景神医…也多谢那位云旗公子。”凌统再度拱手,他深深的被关麟的大度与慷慨折服…
这时,张仲景带着狱卒进来,“几位,事已办成,尘埃落定…这些时日委屈诸位了。”
听到这儿,凌统来不及回答。
这边厢,关麟望眼欲穿的盼着黄月英。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故而也并未有人前来迎接。
张仲景回了一礼:“马车在门外已经备好,那就启程吧!”
“老黄,你闺女…一般啥时候回来呀!”
黄承彦已经轻声张口:“编纂出这《物象测天》的正是小女黄月英…”
他必须接受,他喜欢的女子如今要为了救另外一个男人,还是他死敌的男人,而…
“啊…”关麟与陆逊一惊…
他与陆逊彼此互视,一脸的茫然,还是关麟当先问:“伯言兄?你能听懂?”
——没她,水淹七军,不成型!
卓荣摇了摇头,也在这一刻,她的脑海中却是闪过另一个病患的身影。
哪曾想黄承彦一摊手,很坦然的道:“后面的,老头子我不会了——”
卓荣迎上凌统那满怀醋意的目光,“世间病患我自然救不过来,可只要我经手过的病患,我…我就必须要救!”
“孔明还嘲笑我这女儿,说他头发长、见识短,刚才才下过雨,怎么会有太阳,怎么能晒粮?可我女儿却与他打赌,依中午为限,中午若没有太阳,我女儿便拜孔明为师,若有太阳,孔明需拜我女儿为师,还要帮她晒一个月的粮食…”
——鸡早宿窝天必晴,鸡晚进笼天必雨。
“老黄,接着写啊…别断哪!你这不吊人胃口嘛!”
“收下吧!”张仲景捋着胡须,“云旗公子还说了,你若是遇到什么事儿,可以随时来找他,还有卓恕公子,凌统将军也一样,云旗公子必定会不遗余力的去帮扶!”
关麟与陆逊都琢磨着有点儿意思,正看的起劲儿,突然…黄承彦这笔锋一落,不写了…关麟疑惑了,连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