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墨泽最后在江边找到了南瑜,在看到坐在那里那个熟悉的影后,席墨泽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下来了。
他害怕又是和三年前的那一次重演一样,他不过迟了一会儿,就差点儿永远找不到她。
南瑜喝着酒,入口的苦涩让她不适地皱了皱眉,看着江上的风景,和她多年前所看到的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只可惜,物是人非。
南瑜忽然感到肩上一暖,一股凌冽而又熟悉的气息窜入南瑜的鼻尖,皱起的眉头在抬眼看到来人后,便不自觉地舒缓了。
南瑜对于他的出现似乎没有多大的诧异,晃了晃手里的酒,“这酒太难喝了,你给我调一杯吧?”
南瑜说着指了指地上的酒。
席墨泽闻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地上乱七八糟的不同的酒,听着她那看似是询问实则是要求的语气,不禁哑然失笑,“你倒是会使唤人。”
不过他虽然这样说着,还是伸手挑了几种酒。
南瑜这人一向是会享受的,十几种酒没有一样是便宜的,那都是有的时候有钱都未必买得到的,她不仅觉得不好喝,还随地扔着。
“你这酒都不错啊!”
南瑜轻笑一声,“席少挺识货啊,都是从慕璟渊的酒窖里偷的。”
席墨泽闻言看着她,“你不怕你大哥打你?”
南瑜轻嗤一声,“你觉得我会怕吗?”
席墨泽摇摇头,“你二哥要是知道了,估计得气死。”
慕璟渊爱酒是出了名的,记得当初慕璟洌带着他偷偷地从慕璟渊那里偷拿了两瓶酒,喝过之后好几天他都没见他的身影,后来才知道偷酒被慕璟渊发现了,他被关在家里了几天,还挨了一顿打。
结果到她这里,偷拿十几瓶什么事都没有,慕璟洌可不就得气吗。
南瑜:“最好两个都被气死!”
席墨泽知道她这是气话,肯定是那两个人惹到她了,将酒调好之后递给她,“没有工具,先凑合着喝吧。”
虽然挑的都是她会喜欢的口味,但是没有工具,有些分量可能没有那么准,对于常人来说可能没什么,但对于一向挑剔的她可是不行的。
南瑜闻言有些嫌弃,皱着眉喝了一口,本以为可能不怎么样,不过倒有些出乎意料。
她似乎好像潜意识里一直记得这人调酒调得很好,所以刚刚下意识地就让他调了。
席墨泽:“怎么样?”
不行了还得给她重新调。
南瑜:“还行吧,你怎么来这儿了?”
席墨泽:“散步。”
他猜她会到这儿来,以前以墨白的身份在南城的时候,听她提起过江边。
但是他只以为是李文静陪她去的,不过却忘了南城根本就没有江。
而她在南城心情不好的时候,去的都是海边,他以为她可能是口误,没想到不是。
“席少挺有闲情逸致。”南瑜晃着手里的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跟踪我来的。”
席墨泽:“不敢,我要是跟踪你了,慕璟渊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
他这段时间算是终于弄清楚了为什么三年前慕璟渊会突然与暗盟为敌。
他早先猜测可能是他得到上一任盟主去世的消息,想要趁虚而入,或者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后来才明白他大概是觉得南瑜出事和暗盟有关系,所以找麻烦来了。
南瑜轻笑一声,“那你可想多了,他才不会,我这个大哥只会对我加强防护。”
防止别人跟踪。
南瑜喝着酒,“席墨泽,你当初为什么会回到席家啊?”
她记得沈晨瑶曾说过席墨泽是十一、二岁的时候被席家老太爷接回席家的。
席墨泽握着酒瓶,“不是回,是去!”
他不是席家的人,谈何回。
南瑜可能是有些醉了,没有听懂席墨泽话里的意思,“你怎么会想要回去呢?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想回到慕家,不对......”南瑜说着自嘲地笑了,“是有家不能回。”
她刚到南城的时候,总希望南宫清来接她,但后来渐渐地,她就不再想回去了。
如今能回,她也不想回了。
因为就算回去了,有些东西也变了。
或许是没变,只不过是长大后才看清了一些东西,家族的利益与责任总要高于一个人。
这几年,慕氏夫妇貌合神离的消息不时地传出,有人说他们只是因为家族的利益而继续维持着婚姻,她曾以为那只是谣言。
可是每次在郁敬明的病房里看到南宫清和慕修和的时候,她都能感受到气氛的微妙,似乎在告诉她传言非虚。
席墨泽咽下有些苦涩的酒,却抵不过心中的那种苦涩,他不知道以罪魁祸首的身份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当年绝对不会让南瑜去陆家,他会听陆君行的话,让人把她早点儿送回去,这样或许就能避免她一场祸事。
南瑜说着踢了脚边的酒瓶,“席墨泽,我真的很讨厌言而无信的人。”
“我刚到南家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等.......等着我妈来接我。”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
“可是她却一直都没有来,到后来我就不想再等了。”
可能是不抱希望了,也可能是不想了。
“静姨总是告诉我说,我妈一定会来接我,可是等到静姨走之后,她都没有来。”
南瑜正说着话,手里的酒忽然被换了,“你做什么?”
席墨泽喝了一口从她手里换下来的酒,“我手里的没你手里的好喝。”
南瑜:“.......”
“无赖!”
南瑜说着,感受到了手里被换掉的酒的温热,像是被人刻意暖过的。
没多大一会儿,金木忽然拿着几个类似热水袋的东西走了过来,递到席墨泽手里。
席墨泽将一个热水袋放到她手里暖酒,一个放在她怀里供她取暖,而他的手里也放着一个暖水袋,似乎也是在暖酒的。
南瑜被他这操作整笑了,“你怎么想的?热水袋用来暖酒?”
而且这酒能暖吗?它其实更适合加冰,只不过现在没有冰。
席墨泽:“我冷不行吗?你知不知道现在几度?”
现在已经到秋末了,很快便要入冬,更何况现在是在江边,她最怕冷了。
南瑜看着手里的东西,“席墨泽,你怎么和他们一样,把我当个瓷娃娃一样看待?”
她身上穿着他的大衣,再加几个暖的,而他只有单薄的西装,她有那么脆弱?
“可是瓷娃娃却是束之高阁,碰不得,磕不得。”
席墨泽没有说话,很容易便能猜到她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当年南瑜在南城出事之后受了很重的伤,他不用想都知道南宫家会怎样对她悉心照顾。
更何况南宫懿虽然为人严厉,是有名的铁娘子,可是她对南瑜的爱护程度也几乎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并不比南宫清少,这一点,早在十几年前他到陆家的时候,陆老爷子就告诉过他。
席墨泽:“需要像瓷娃娃一般爱护的也有很多,你从来都不是什么易碎的瓷娃娃。”
而是被捧在手心里的珍宝。
南瑜闻言看向他,“说的也是,我若是瓷娃娃,当年在暗盟,早就死在你手下了。”
席墨泽:“这一个仇,看来是过不去了是吧?”
“根本就没有过不去。”南瑜看向江面,“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什么输不起的,当年我们站在对立面,那本就是我输了之后该受的,你也不过是做了盟主该做之事。”
席墨泽握紧手中的瓶子,可他过不去啊,当年他因为陆君行的死包括她出事而心烦意乱,有一部分是借着和她比赛而出气,哪里会想到那人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