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兄,这是高无咎给我们发的密函,让调查中原、东山税银欠收一事;另外这一份,是弟兄们探来的情报,程家有不少人混进了往东的商队之中,估计那太后也觉得今年风调雨顺的,你们这税银减得蹊跷,想要暗中调查。这两个消息,你看看值多少银子啊。”洛阳城如月楼中,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左拥右抱,嘴里嚼着一块烟草,含糊不清地笑道。
坐他对面的男人眉目冷冽,不紧不慢的端起酒杯:“林某有一事不明白,你们似乎并没有与程家人有过交集,为何能对他们的行踪也如此了解呢??”
水龙哈哈大笑,大手四处游走:“老子从十五年前就开始为先帝做这件事,他们程家侍卫每日操练吃的什么饭菜也都瞒不过老子弟兄们的眼睛。你若不信我,等那老妇跟高大人连手发难,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啊。”
林当然自饮了一杯:“水龙,你受先帝厚恩,私底下有督察百官之权,既然怀疑本府克扣税银,便直接告诉高大人……”
“老子不是怀疑,你那些银子藏在何处,老子都明白得很。”水龙打断了他,“咱们都打开天窗说亮话。先帝对我们弟兄是不错,可他人都死了,剩下的小娃奶都没断,屁事不顶。那高无咎也是个棒槌,真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靠吃忠肝义胆就能活命。
从上回昭陵的事情之后,分给我们的银子足足少了一半。老子连小老婆都养不起,拿什么去给弟兄们吃酒?老子可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做不出像古大雕他们那样给女人当狗的事情来。如今就看你给不给这句准话。分银子,高无咎和程家的探子老子都帮你摆平;不分,老子就把你摆平!”
林当然沉默了好一阵,似乎在分析水龙说得真假,最后他放下了酒杯:“你要多少?”
水龙抬起一只手:“三十万两!”
林当然难以置信的瞅着对方:“你可知中原道一年的赋税也不过九十万,你的意思是,本官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却是为你做嫁衣?”
“你这话说得就伤感情了。老子又不是来跟你合伙分银子的,老子是替你保住这个官儿。那小皇帝亲政还得五六年,你明年也能这么干,后年还能,五六年下来一百来万绰绰有余。老子只要三十万,你还嫌多?”
“哈,你以为太后和辅臣都是泥菩萨……”林当然气得想要讽刺,话音刚出口,门外进来一人,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林当然眸光一闪,推开酒杯:“大首领稍等,林某去去就来。”
水龙冷笑着躺回女人身上:“这么大个官,还这么抠门!”
林当然出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再回来时,神情更加凝重。
“怎么样,想好了没?”水龙吃着喂到嘴边的木瓜,咯咯笑着,问道。
林当然咬了咬牙:“本府手上确实留下了三十万,但此事并非本府一人可为,上下打点,左右分成,落到本府手上的,不过七八万两。”
“嘁——”水龙推开怀里的女人,翻身而起,“那你就等着罢官免职吧!”
“等等!”林当然脸色煞白,嘴唇都在哆嗦,“某虽没有三十万现银给您,却有个一百万银子的机会可以送给大首领。”
水龙果然停住了脚,咧嘴一笑:“哦,说来听听。”
洛阳尚是晴空万里,长安却已经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程凉一夜醒来天地都披上了银装,只可惜只有薄薄一层,仅供欣赏,不能上手去玩。
她最近是难得的过了几天舒坦日子。
官员的考核会在每年十月底就完成,该迁升的要迁升,该拉扯的要拉扯,盘根错节、拉帮结派的折腾是不可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