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
孙启疯狂的思考,确定自己想不起什么汝南州牧、陈郡守备的事儿,走他门路的官员多了,大都是他点个头,吏部的人自己就办了,要追也只追得到杨家头上,关他什么事?
“汝南州牧名袁可问,陈郡州牧名谢安道,两人祖籍正是汝南和陈郡,本不该归乡任职,却因为当时的吏部尚书孙大人您的一勾,让他们在汝南和陈郡做了十年州牧。国家权柄,是用来私授的吗?”
孙启浑身一抖,太后是疯了吗?
汝南州牧任袁家人,陈郡州牧任谢家人,这就跟三军府任程家人一样,是约定俗成之事,他勾那一笔怎么了,那是先帝爷让他勾的!
他这边抖着,袁可追的头发也立起来了,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正式跟他们袁家撕破脸。
他愣了片刻,猛地扑了出去:“天下之位有德者任之,要说国家权柄私授,三军府都督一直都是程家人担任,难道便不算?”
“这位乡老一看就是个读书人——”程凉瞄了他一眼,“三军府是苦寒地,程家先祖奉圣祖遗训,开疆拓土,镇守边关。为的是我大秦万民能够安乐,但总有有心人在其中挑拨,说三府都督拥兵自重。
哀家说到底是个妇人,心肠软,本就看不得家中侄儿远赴千里,日日与刀剑为伍,夜夜恐噩耗回传。思来想去,三军府也已经有了规模,不算对不住圣祖遗训。所以,程家近日建了一所新族学,关中父老都见着了。
哀家不反对家族子弟为商、为工、为农,亦不再刻意将子弟送去三军府。若他们有本事有志向,便和天下万民一起,走武举科考,如他们不愿,哀家希望他们能平安此生,让我程家再无白发人送黑发人,夫妻分别,父子不见得悲剧。
皇上亲政还有五六个年头,到时候哀家歇了担子,程家也可以卸下担子了。难道哀家不希望儿女绕膝,与后辈共享天伦?还不是因为,朝中有人欺上瞒下,断了我大秦热血儿郎晋升之路,才让这么些年没人肯去代替程家镇守边关,护我大秦安宁罢了!”
袁可追傻了,太后得嘴那么厉害吗?
不但替她程家洗了一波,而且绕了个弯还是把帽子扣到了孙启头上。
贾远垂着头,继续说:“那两个守备乃袁谢二家门客,臣查得他们每年吃了三百人得军饷武器,前些日子派人去汝南和陈郡核查,还没进州城就给一群门客打出来了。臣无能,请太后责罚。”
轰——
人群再次炸开了,虽然贾远没说门客是谁的人,但大家不能想吗?
中原道的百姓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思维逻辑也挺清楚,等他们激动完了再往深一想,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不少人都下意识的开始往后退。
袁可追这会儿算明白过来了,查什么郑家啊,这太后压根就是做好了准备,要趁此机会要跟他们袁家和谢家开战。他们倒好,上赶着送来被打。
“诸位中原道的父老,哀家知道你们是为了公道天良而来。但何为公道,何为天良——行善者受赏,作恶者被罚,便是天良!哀家与皇上听闻天下有尔等这般义士,夙兴夜寐,一刻都不敢耽误,便是要将此事查个清楚。
但有些人,他们想要的不是公道,不是天良,他们利用诸位的善心、义举,是想要打倒他们的政敌,是想要维持他们丑恶的行径。就像郑家人,贪墨了粮食,逼得百姓到了绝境,待水退后,再拿出粮食分发出去,便是仁义吗?”
中原道来的的万余人也不全是郑家的死忠,闹到这会儿他们心里面已经有点后悔了。
而袁可追那样怀着目的来的和那些世代替郑家做事,且亲朋好友有所伤亡的农户,则站在最前面,抵死了不肯听。
“你莫要侮辱郑公!”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天下没有公道了!”
……
程凉对这些骂声没有任何反应,她知道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也没打算叫醒他们。
“所有义士,跟关中父老一样皆天子之民——哀家不但要还你们公道,而且接下来几日,梁大人会给你们准备回乡的食物。现在请你们先退到,道路两旁,哀家要将此事明明白白审个清楚!”
程凉说完,刘冲立刻在人群中高喊:“大家都退到道路两侧,咱们等着太后给咱们公道!”有人退了,有人没退,除了袁可追他们之外,还剩下千把个性子跋扈,不太服管的。
“龙鳞卫大统领古大雕到!”
人群刚一分开,朱雀大街尽头纵马奔来一人,隔着老远便腾起,落到程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