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一看到他娘,眼睛里就没有别人了,滴溜溜插进三人之间,扯着沈宽的袖子没话找话。
熟料,薛楚儿刚才还在跟沈宽说皇上的方舆课成绩,这小子大概是方向感不太好,其他课程都名列前茅,唯独画舆图画得一团糟。
小皇帝一撞上来,帝王尊严荡然无存,被方舆老师当着亲娘的面告起了状。
程凉看着他瞬间凝固的笑容,只觉得周围的火锅更香了。
她是不会跟这小屁孩计较,但不代表她就一点都不记仇,这种他被他娘拎着耳朵训的场面还是挺让人高兴的。
“婉儿,傻站在这儿做什么?”程凉看赢婉儿傻站着,走过去笑道,“咱们坐上面那桌,青烟跟紫苏、月季她们一桌,走吧。”
赢婉儿“嗯”了一声,垂着头跟在程凉身后,走到桌子前面,她忽然停住脚:“太后,刚才皇上跟臣女说希望臣女暂时不要与岳府正成亲。”
程凉皱起眉头:“他有什么理由不许?”
“不,不是不许……皇上他说,他……他想让臣女代他行皇家书院之事。”赢婉儿连忙补充道。
她拿不准皇上和太后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岳庭渊肯定是太后的人,皇上不让她嫁给岳庭渊,会不会也是因为如此呢?
赢婉儿在刚才那一小会儿想了很多,从自己宗亲的身份,到岳庭渊的身份,再到皇家、程家和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的关系。
最后,才下定决心,要把小皇帝拉拢自己的意思告诉太后。
不光是因为她和岳庭渊的关系,也因为太后对她、对原阳、对中原道是有大恩的,将此事明明白白说给太后,太后定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即使她因此对皇上有所芥蒂,也还有沈太后会从中调和。
赢婉儿这短短十几年的人生中,跟阴谋和博弈打交道的时间太多了,她很难不从一些很复杂的角度去想问题。
而程凉就完全没有这个毛病,听了后面的解释,眉头立刻舒展开来:“你要不要与岳庭渊成亲和你要不要管理皇家书院,分明就是两件事啊。哀家还以为皇上近来的课业不够重,闲得连你们原阳府的婚嫁之事都要管了呢。”
赢婉儿:“……”
那您这意思是啥,赞成我跟皇上混,还是不赞成?
“说起来管皇家书院的话,你倒是也蛮适合的。”程凉从技术层面思考了一下, 笑道。
赢婉儿连忙摇头:“婉儿只是个小女子,教授宗室子弟者即便不是大儒,也该是饱学之士,婉儿如何能行。”
“治理书院和教授学生本就是两回事。你父族乃圣祖之弟郑王一脉,算起来与当今皇上仍在五服之内,不算太远的旁支。从身份上来说,没问题。
你母亲乃洛阳儒学名士蔡揆之女,你的诗书文章自是不差,有认识不少洛阳的饱学之士,你舅舅蔡麟曾经夸你是蔡家的玲珑儿。从学识上来说,没问题。
而且据哀家所知,你现在这两个妹妹,皆非是你父亲续弦所出,其母本为照顾你父亲的婢女,不通文字,你两个妹妹的学业从小便是你在负责。从经验上来说,也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