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金刚带着小皇帝他们绕到帅帐背后,里面的话已经说到了半截。
玄清的声音最有辨识,风清月朗:“袁公这话实在是高抬了贫僧,若是佛陀降世,或许确能有此神迹,可玄清只是个未得道的和尚,如何能叫人刀枪不入,不死不灭呢?”
袁弘逸年纪最大,声音也最为苍老:“玄清大师莫要过谦。佛家不是有言,心诚则灵。不灵则,非大师不灵,而是齐心不诚。
而且打仗打得就是精神气,您看看外面这些百姓,他们从未训练过,也没有趁手的武器,就这么让他们与如狼似虎的禁军相抗,那不是叫他们去送死吗?
但若有玄清大师点化,大家士气必定高涨,到时候以一敌众不在话下,夺了许昌城,抢了武器和铠甲,天下安定便指日可待了。
还请大师慈悲为怀,布施天下。”
帅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玄清再开口时,有些无奈:“贫僧确实不忍看百姓死伤,但确实不会袁公所说的圣术,您叫贫僧如何做?”
“这个不难,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圣水和朱砂,您要做的是给圣水和朱砂开光,在士卒胸前画上一个佛字,告诉他们心诚则可得佛祖庇护,刀枪不入,箭矢不进。”这次开口的人声线很细,乍一听像是女人,姚金刚说那是谢家家主谢长安。
玄清大为震惊:“这不是骗人吗?”
谢长安嘻嘻地笑起来:“这怎么能是骗人呢?玄清大师侍奉佛祖多年,难道心中其实并不相信佛祖的存在?某言心诚则灵,不诚则不灵。若是战死,必然是其心不诚,而不是其术不灵。
大师好好想想,此战终了,那些活下来的人,对佛祖的恭敬之心,将再也无人可以动摇。佛业之盛,便在大师一念之间啊!”
几个人都努力把耳朵往帅帐上贴,想要听清楚玄清的回答,却没听到背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低喝,如炸雷一般,吓得所有人都蹦了起来。
小皇帝条件反射的去拽程舒,结果被她一巴掌摁在了身后,姚金刚和林武伸手去拔腰间的刀子,萧君佐将担柴的扁担横了起来。
数目相对,皆是一愣。
“阿舒?”
“三叔!”
程舒嘴巴一瘪,眼泪立刻就喷出来了,程家业连忙冲过去,捂住她的嘴巴。
帐篷旁边传来一声吆喝:“老叶,那边有什么?”
程家业回头看了看,忽然一脚踹在姚金刚屁股上:“滚出去!”
姚金刚整个人都呆住了:“!!!”
程家业飞一般的把小皇帝和萧君佐的衣服扯得乱糟糟的,顺便又推了林武一把:“当兵就要有当兵的规矩,即使是这三人得罪了你们,你们也不能把人往死里打啊。而且这是将军帅帐,你们……”
外面走上来七八个人,皱了皱姚金刚和林武,又瞅了瞅虽然衣衫褴褛、脏得不得了,但依稀能看出清秀面容的程舒、小皇帝和萧君佐三人,忽然就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哄笑。
“老子还以为是什么呢!俩偷腥的小驴子,这口味还挺不错……”其中一人绕着程舒三人转了一圈,“嗨,你还别说,老子都馋了!”
程家业冷哼道:“你知道我看不惯这些,非要惹我发火不成?”
那人讪讪地耸了耸肩膀:“嘁,装什么清高——滚滚滚,赶紧滚!办事也不知道挑地方,这儿是将军的帅帐,不是他娘的蒿草地,知道吗?”
程家业一个眼刀扫在姚金刚和林武身上,脑袋微微一偏:“不行,他俩违反了军纪,我得带他们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