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乏了,想先休息——唐新川回来,就立刻让他来见哀家。”程凉摆摆手,看也不看谭文兴,转身走出了堂屋。
沈宽不爱跟官员谈工作,一进城就研究别馆的厨房去了。
秦政双手环抱在胸前,靠着门口的廊柱:“你遇到了两个难题。”
程凉看了他一眼:“为什么是两个。”
秦政挺起身子,跟在她身边向别馆走去:“其一,是自赎其身这条法令。这一次世家叛乱,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土地清算和自赎起身。前者使他们财富缩水,后者使他们失去对手下农奴的约束能力。
原本主家和农奴的关系,上下隶属关系,只要我拥有了一个男人的卖身契,那么就等于是拥有了一整个家庭的卖身契,而且是世世代代,无穷无尽。”秦政比了个手势,“五十两,买断,至少一百年三代人。而那些为奴的女子,则时最好的货物和赠礼,她们脱离主家,既不能婚娶,也不没有活儿可以干,只能等死。
但现在,朝廷不但允许他们自赎,而且还会借钱给他们。那些奴籍就算是自己不在乎,考虑到自己的后代,也会很努力的去为自己赎身。况且真正对农奴好的主家并不多,毕竟人的礼貌和道德通常只存在于跟自己同级别的人之间,而不会分给家中的牲口。
在大秦,世家之下有地方豪族,地方豪族之下有士绅大家,士绅大家之下有乡老寒门,寒门并不是穷人,只是家道中落而已。这一部分人之下,是良籍的农户,他们家中有人出息,便能跻身乡老,有人挥霍就可能堕落为奴籍。
若我们选择站在良民以下,最为穷困的人民那边,就意味着要得罪刚才我说的所有人——包括很大一部分良籍的农户。因为人一般只看得见得势的好处,看不到失势的风险。”
程凉抿了抿唇,加快脚步:“第二个难题呢?”
“就是你刚才没有发火的原因。”秦政抬眸望向天空,“百越人是异族,而你是大秦太后,并不是天可汗或者大陆之王。”
程凉脚步猛地一顿,脸上的红晕褪去了大半。
秦政垂眸,正好能看见程凉头顶的小璇,他半蹲下来,与她平视:“百川东到海,但到海之前仍是百川,很难相互认可和尊重。”
“所以,就应该杀光他们吗?”程凉问道,“或者是将他们奴役起来,就像曾经的印第安人那样。”
“那不失为一个办法。”秦政回到,“圣祖当年也希望所有人都能团结在一起,可他最终没有做到,反而给后人留下了万国会这个隐患,不是吗?”
程凉直视秦政的目光:“这就是你的想法?”
秦政的眼中升起一种浓稠的悲伤,他沉默了很长的时间,最后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我不知道,因为情感和理智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合拍。单单从解决问题的角度来看的话,一个难题肯定比两个难题要好解决。
如果你选择最困难的,那么一旦失败,后人会认为你为了异族辜负了秦人,那时候你便不仅仅是皇室的罪人,更是整个秦人的罪人。我……有些担心。”
“那倒是没关系,死都死了,身后名有啥用。”说是这么说,程凉还是很纠结。确实,她现在的身份是大秦太后,不是大陆之王。
秦政欲言又止,最后索性抬起头看天。
程凉继续往别馆走,两人一路没再说话。
接下来一整天,也都没有再提这件事。
当天晚上,唐新川赶了回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