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夜里到的车队,应该还没来得及出手,你可知人藏在何处?”程凉换了个问题。
曹林歪着头思考了片刻:“这些都是牙行的秘密,臣只知道言家在湖上有一个岛,名为藏蛇,上面明明只有几座夏日观景的凉亭,却每日都有船载着食物运送上去。”
程凉接过有福递来的茶,优雅的喝了一小口,忽然问道:“你跟言家有仇?”
曹林一哆嗦,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咬咬牙道:“没错!言家仗着有钱,向来对朝廷官员不恭敬,臣做州佐官时,便经常被言家老掌柜侮辱。只是他们家生意做得大,杭州周边有名望的人都给他们面子,臣也把他们没有办法。”
“所以,想要靠哀家除掉他?”
曹林愣了一下,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臣……臣不敢,臣……”
“呵……”程凉轻笑,“这有什么不敢的——若他们真的飞扬跋扈到胆敢凌驾于州府官员之上违抗哀家懿旨,那朝廷替你们除去阻碍便是分内之事。你们替朝廷牧民,朝廷就是你们最大的依仗……”
曹林悬起的心落了几分,他差点就要笑起来了,然后程凉这个停顿之后,紧接着却是:“老实交代,买卖百越人的事,你有没有参与其中?”
“没……”
曹林刚想否认,秦政玩一般的抛起那把匕首,让它笃一声落在了地板上,如热刀子切猪油一般,匕首直接没到了刀柄。
曹林立马改口:“臣确实是有两家牙行,但做的都是正经买卖。这次分百越人,也是分他们挑剩下了不要的……太后,臣有罪。但臣要是不取得他们的信任,这个州牧也做不下去啊。”
“怎么,你是觉得得罪那些商人做不了官,欺骗了哀家,反倒是能好好做官?”
“不,不不,臣不敢那么想……臣,臣只是为了替太后您顾好杭州,臣……”曹林磕头磕得飞快,声泪俱下,“臣有罪,臣……有罪……”
“除了俸禄之外,一年挣多少银子?”程凉直接了当的掀起了老底。
曹林脸都涨红了,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程凉将茶杯放到旁边,走到曹林身边,伸手摘下了他头顶的官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无道,则有罪。朝廷是你们的靠山,但前提是你们得听朝廷的话——这个杭州州牧你是做不下去了.
也是为你好,无根无萍的夹在世家与朝廷之间,又不是立身正派之人,迟早犯下弥天大错,到时候哀家就是想要给你一条活路,也不可能。
今天早上哀家本来是想杀了你,多亏你虽然贪,却还是个肯做事的。哀家暂且饶你一命,卸任杭州州牧,跟着我们去宁州打仗,若是有功,接着让你做官,若是无功,就不要再想,能保命就该谢天谢地。”
曹林只觉得头顶一凉,心也跟着凉了。
程凉将官帽交给有福,扭头看向秦政:“给阿宽她们传信,外面不用找了,立刻带兵进杭州,包围言家和藏蛇岛,其罪名暂时先用刺杀州牧。程威、程严你们两个手持哀家的令牌,让守城的守备军打开城门,准备迎接沈太后。”
“是!”这俩亲兵也很放心秦政,说走就走。
另一边,秦政打了个呼哨,三只小鹰扑棱棱的飞了过来。
“对了,我还有个问题。”秦政将鹰扔出窗外,用脚挑起那把武士刀,“夜香会是干什么的?”
“夜香会……就是倒夜香的啊。”曹林舔了舔唇,“因为他们是唯一宵禁之后还能在城里到处走的组织,所以也会干些黑活。”
“杀手组织?”
“具体的不是很清楚,我也是做了州牧之后,才知道他们有刺客。我……我也是第一次……”曹林沮丧地说道,他也是真的不知道夜香会如此不靠谱。
“你这个,不是夜香会的。”秦政一刀柄敲在那小孩头上,“不过是仿了个徽记就学着大人出来搞暗杀……”
“放开我!有种单挑!”那小孩挣扎着,对秦政怒目而视。
秦政看了他几秒,又一刀柄在另一边的脑袋上敲了个包,然后转身走到另一个刺客身边,一脚将他胸口的衣服挑开,露出一柄黑色小刀的纹身。
“这个才是真的夜香会刺客。如果他真的是从大和外军府来的武士,寻常人恐怕想雇也雇不上。”秦政一脚踏在那人胸口,跺得他发出一声闷哼,唇边溢出一丝鲜血,“赶紧起来,别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