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老迷弟,蔡麟对沈宽的保证毫无波澜,直到她说“程太后也会接着做”之后,那颗心才落了回去。
只是他并不知道,就在他对大秦百家讲充满期待之时,也有人疯狂的想要毁掉这个东西。
孔元举觉得自己的愤怒已经到了极限。
“伯父,这是今天送上来的稿子,除了洛阳白马书院的,还有争鸣宫和皇家书院的,长安公学三日后重新开学,他们涉及的行当更多,想必还能有……”
“滚!”孔元举一巴掌把那少年托着的木盘打翻,各色的纸飞得满屋都是。
他猛地站起来,狠狠瞪了那少年一眼,扯起桌上的砚台砸过去,破口大骂:“无知小儿,成天这么积极是为了讨好谁?不好好读书,只想着攀龙附凤,我孔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子弟?”
少年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自家伯父在发什么疯,但长期以来的家族教育还是让他跪了下去:“伯父息怒,砚任大秦书局书吏,把收来的稿子送给伯父和其他先生过目乃职责所在,并未想过要讨好谁,更不是要攀龙附凤,还请伯父明鉴。”
“呸!”孔元举红着眼睛,吐了孔砚一脸口水,愤然指着撒得到处都是的纸怒道,“这些都是妖言!你若真的孝顺,就不该将它们拿到我面前来,污了我的眼睛!”
孔砚:“……”
可是您老任书局主审官,看这些稿子就是您的职责,既然您觉得这些东西污您的眼睛,当初不要接这个活儿不就好了吗?
当然他只敢心里想想,并不敢说。
毕竟孔家的规矩是很大的。
当初秦政把他们孔家成年男子全部打包送到了长安,只留下族老、幼童和女人守着宗祠。
路上,孔家人都以为他们到长安只是做人质而已,却没想到太后们真的给他们安排了差事。
其中一部分经过考试被分到了皇家书院和国子监做讲授儒学的先生,还有一部分被分到了现在他们呆的这个大秦书局。
太后当时说的就是要办杂志,何为杂志,杂糅天下之志的意思。
天下那么多人,志向当然是千奇百怪的,就连先祖夫子门下七十二贤都各有性格,各有所长。
若是志向相悖,也可以进行辩论,就算是彼此不能说服,亦可以坚守自己的本心,各自按自己的方式行事。
最后的结果便会证明谁更优劣。
伯父当初教导他们这些子弟的时候可是信心满满,说什么真金不怕火炼,儒学乃天下第一圣学,其余任何学说都不可与之争鸣。
这不能争鸣是一回事,把人家的稿子全部丢了又是另一回事吧。
孔砚低着头,心里默默想着,一边听孔元举把他从人品到心性骂了个狗血淋头。
骂完孔砚还不过瘾。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这天下本来好好的,各人司其职便可得太平。偏偏有人为了扬自家之名,四处生事,弄得日月倒转,贵贱不分,好好的天下被弄得礼崩乐坏,一团糟!”
孔砚活动了一下腰杆,继续按着自己的思路在想。
他们一路从东山走到长安,路过中原道地界,看到的百姓都笑逐颜开。
朝廷把土地交给农社管理,农社里全是他们自己村里的村民,没有乡老也没有士绅掺和,自己村的土地自己分配耕种。
还可以以农社之名向县里申请耕牛、种子和技术指导,地里的收成翻了十几倍,这难道不是好事儿?
生活好了,读书的人自然也多了。
曾子说的童子六七人,冠者五六人,浴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盛世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