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老祁会发生什么事儿，推演下都能明白。老祁的身份和性格不可能出去杀人放火、为非作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程序员，不外呼随大流，最后在经济方面出问题，在必要的时候被别人抛出去当了替罪羊。

现在的祁景焘当然不可能在经济方面出现任何问题，他怎么会在乎那点钱。能够用金钱收买他的人，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可能再出现了。

可是，即便这样，身在南烟集团工作这段日子，他还必须周旋下去，尽量不脱离老祁在南烟集团事业的发展轨迹。一切的一切，只为完成明成道长的嘱托，否则后果难料。对于明成道长那个嘱托，他可不敢赌，更不敢大意。

他现在是综合组组长，这份补充协议理所当然该他作为项目负责人来办理。启动QQ，将麻教授发送过来的电子文档下载，按照南烟合同文件格式重新整理一遍，打印五份。然后，在项目申报表上签署下自己的审核意见，祁景焘把合同文件连同项目申报表交给马晓娟，让她去办理后续的合同审批签字手续。

一切都按照项目管理规范办理，每一道程序都有相应的经办人和审批人，都对自己签署的意见和建议负责。事实上，真那么多人需要为这些项目合同负责吗？

看来，自己家那些企业今后要加强项目监督了。自己不想管理的太过于细致，但是，必须加强监督，有些关键岗位还必须进行轮岗，并且严格执行离任审计。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呆在大国企的信息中心可以接触到的信息资料非常多，用旁观者的心态不断从大国企学习经验、总结教训，不断给自家企业查缺补漏。这一直是祁景焘的业余爱好，南烟集团的经验教训还是非常有借鉴意义。

正想着心事，电话响了。祁景焘顺手抄起电话，习惯性地说道：“信息中心祁景焘，请问哪位？”

“祁工，我是小宋，外事办的宋东方。”

“哦，呵呵……是宋主任啊，正想过来拜访你呢。”

“哪正好，我们两个想到一块了。和你约个时间，这周能不能和我跑一趟春城？”

“去省外事办拜访那位乔主任吗？呵呵，宋主任什么时候有时间？”

“都行，看祁工的时间安排。”

宋主任的口气特别谦和，祁景焘也没觉得有太多的违和感,心里估算下自己的时间安排,嘴上说道：“我没什么问题，明天吧！”

“哪行，礼物和车我来安排，明天下午2点半出发，明天是周末，拜访过后，刚好可以请乔主任出来吃个晚饭。祁工，你那边要不要带什么礼物？”

除了亲戚朋友之间正常的礼尚往来，祁景焘还没亲自给谁谁谁送给礼。一听宋主任的提醒和暗示，不由询问道：“宋主任，你看，带多少合适？”

“我这里带了两件长支软滇中，车子安排的是一辆三菱越野。”

两件长支软滇中有一百条，市场价值两万多，大手笔啊！看来自己也不能太小家子气。

祁景焘笑呵呵地说道：“呵呵，干脆开我那辆丰田路霸上去好了，我把后备箱装满，省得倒腾。”

“也行，应该足够了，明天见。”

“拜拜！”

祁景焘挂断电话，嘴角不由微微一翘，暗道：“在大国企工作，出趟国门真特么的不容易啊！”

这次去美利坚考察，由于是关副总裁亲自带队，就连已经合并到集团办公室的外事办都不敢有丝毫怠慢，原外事科科长宋东方都要亲自行动。这是要重礼出击，一举拿下乔主任的架势。被乔主任亲自点名，作为这次考察团成员，自己也不能太吝啬。为了能顺利拿到签证，该出血时就出血，风风火火走美洲哇！

下午五点钟，滇中农贸公司还没下班，祁景焘来到刚刚搬迁到经济技术开发区5号办公楼的石磊办公室。他今天有充分的理由提前下班，他要给乔主任准备礼品嘛。郭主任巴不得他早早下班，精心准备呢。

冬天的太阳已经偏西，阳光斜斜照进石磊那间位于顶层，能够享受朝阳和夕阳双重光照的总经理办公室，宽敞明亮，豪华大气。和五区镇街道上那间木房相比，有一种鸟枪换炮，脱胎换骨的感觉。

还在南烟集团信息中心挤大办公室的祁景焘看着就羡慕万分，愤愤不平地笑骂道：“石头，你小子一个人霸占这么大一间办公室不觉得空旷寂寞？”

石磊抬头笑呵呵地说道：“不空旷，不空旷。外面还有秘书间呢！小潘，小潘，还不赶紧给祁老表泡茶，大渡岗10年普洱熟庄，别弄错啰！”

石磊的秘书潘宏明是可官营老潘支书的二孙子，进来看了一眼，笑容满面地说道：“焘哥来了，还是让小姜过来给你们泡吧，她刚刚考了个三级茶艺师。”

祁景焘满脸狐疑地注视着石磊：“小姜？你小姨妹？”

石磊脸不变色心不跳地说道：“是啊，我有五个小姨妹呢，这个是我老婆三叔家那个小姨妹，叫姜丽芸，彩云农业大学农艺专业毕业，有什么不对？”

“哼，你尽管用人唯亲吧！特么的，老婆做办公室主任，小姨妹都被安排到你办公室给你泡茶了。”祁景焘幸灾乐祸地注视着石磊。这小子，他来了还大刺刺地端坐在老板椅上人模狗样看文件，越来越有官样子了。

石磊不以为然地笑道：“哈哈，我又不是那种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的人。被老婆盯着上班更来劲，怕喃样？”

“你牛，小心……哦，表妹，你亲自来给我们泡茶？”祁景焘说不下去了。

阵阵茉莉花浓香扑鼻而来，祁景焘赶紧和端着一壶茶进来的姜丽雯打招呼。进来的白领丽人是石磊的亲亲老婆，自家亲戚。

姜丽雯笑兮兮地说道：“办公室搬到这边，老表还是第一次过来看看。呵呵，小芸正准备一份材料，我给你们俩老表送壶新出产的茉莉花茶，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祁景焘好奇地问道。“表妹，哪里来的茉莉花茶？这味道闻着就舒坦。”

“我们在元江坝子实验种植的，有五百多亩。你尝尝，看看还能不能改进下？”石磊乐呵呵地说着，自顾自地走过来端起一杯品尝一口，满脸迷醉的模样令祁景焘想揍他一顿。自己来了他装模作样看文件，他老婆端茶进来，就起身喝茶了？

祁景焘闻着沁人心脾的茶香，喝上一口，只觉唇齿留香，不禁赞道：“好茶，好茶，比上次去京城喝那个茉莉花茶更地道。京城那地方的水质硬、涩、咸、苦。很多好的茶叶，用那种水泡出来都成了香低味淡、质量欠佳的‘废茶’。唯独茉莉花茶的茶水甘醇。”

姜丽雯不动声色地说道：“老表说的情况，我们调查过，京城在有自来水之前，京城那些老百姓喝的都是井水，而井水的水质即是太硬了，每次烧过以后，锅底都有白白一层的水垢，而王公贵族才能喝到玉泉山上的泉流。而大众喝的井窝子里的水大多是苦水，所以要处理这个大难题最好的办法，即是泡茉莉花茶了，能够改进水的口感和口味。

口味的问题一解决，京城人性质里‘爱茶’的隐性因子逐步暴露，茉莉花茶大受欢迎，大行其道，慢慢就连帝王皇家、达官贵人也‘拜倒’于它的香气。上有所好下必效之，接着从清朝开始，国内的茉莉花茶大行其道，京城周边的大众跟风，这种习气也就撒播下来。”

祁景焘眼睛一亮，笑呵呵地说道：“呵呵，除了水质因素，形成京城人爱喝花茶的因素，还有即是茉莉花辛热、去寒积的效果。说起来，茉莉花能成为名茶，还得益于慈禧太后对茉莉花有特殊的偏爱。慈禧认为自己肤如凝脂、肌如皓雪，于是规定旁人均不可簪茉莉花。外国使节和其夫人到中国时，慈禧就经常将茉莉花茶作为礼品送给那些人，所以在慈禧掌权的几十年间，茉莉花一度被那些老外认为是中国的‘国花’”。

“咯咯咯……老表说笑了。我知道英国的国花是玫瑰，韩国是木槿花，马来西亚是扶桑，倭国的国花是，嗯，他们是双国花，樱花和菊花……全世界仅有花卉3万余种，我国原产花卉就有2万余种，享有‘世界园林之母’的美誉。但是，正因为我国疆域辽阔，拥有的鲜花种类如此繁多，很难找到一种可以更贴合我国多样性文化的花来代表国花。中国哪里有什么国花啊！”姜丽雯娇笑不已。

对于姜丽雯脱口而出的大段话语，祁景焘暗自吃惊。这些说辞要是从徐曼丽那个博览群书的丫头口里说出不奇怪，那丫头从小跟随她老妈去图书馆混，什么杂书都看。

他知道，石磊和姜丽雯都只有初中文化，很普通的农村小夫妻一对。哪里想到从事农特产品贸易短短两年多时间，姜丽雯竟然已经具备如此丰富的知识储备，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