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的儿子尚且这样,况乎他人?
你道君皇帝不是个好大喜功,又要面子的吗?
就让诸军看看,你连自家儿子都相信不下,谁还会疲心卖命?尤其这种事情传到西军之中。
要知道,大宋皇帝对西军统帅的一些要求有时并非那么有用,大宋皇帝的权利确实集中,但那可不是指对西军统帅去说。
西军统帅大抵是忠心的,但在军事上都有自己的看法,有时固执己见,就是商量都商量不通。
就比如说方腊之战,道君皇帝就没能说动种师道和他兄弟种师中前去出征。
当时种师道给的理由很简单,就是他得坐镇陕西诸路,镇压西夏,不能离开。
为了排除可能遇到的障碍,道君皇帝也不愿采用生硬的方式,由朝廷下达强旨,强迫种师道去打方腊。
商量不通,又没说辞反驳种师道给出的理由,最后道君皇帝只好任命童贯挂帅,点西军兵马诸将,去打方腊。
与各地不同,朝堂上和西军的关系从来都很微妙,从太宗北伐失败就已开始。
这与对待普通武官武将不同,西军的统帅其实全都是文官。
种家,折家,姚家,刘家,高家……这些将门名为将门,事实上统帅一方的门中大佬都是文官。
各路经略安抚,各州知州,包括军中一些大将,名为第几将,实际上面还有个官职,是文官。
例如折彦质,就是崇宁时的进士出身,他本身就是文官,但一直挑着武职,还有那些被招进京的将门子弟,实际上再回西军,都变成了文官。
皇帝对西军这些人,和对普通的武官不同。
如果现在庐州军中没有刘家人,折家人,姚家人,赵柽也不会直接摆烂,摆给谁看?都是京畿禁军自家部下,摆给他们看没用处啊。
他就是要给西军的人看!
看看吧,还父子呢,打了胜仗反而派人来监察,那好啊,父皇你不是最好面子吗?
现在面子没有,里子也没有,爱咋咋地。
赵柽这边喝茶,城门那边宗泽率人迎接蒋猷,虽然礼节上什么都不缺,但别扭啊,这事儿实在是太别扭了。
蒋猷也别扭,他根本就不想接这趟差事,道君皇帝什么意思不说他都明白,这可绝对不是个好差事。
赵柽是什么人?不说身份地位,那可是翻脸不认人的主,如今又打了胜仗,扳回了朝廷的颜面,结果看见他来,没察觉意图还罢,若是想明白了,会给他好脸子看吗?
想想都不会啊!
他确实有直声,看不惯就敢怼,可那都是在替官家说话,官家自然要保持儒雅,有些不满的话要借着他的嘴说出来,他说和御史台那帮人说不一样,那些人只要说了就等于参对方,他说了则是警告对方。
蒋猷这一路之上都没好脸色,本来带出的那批官员还有些不解,这等大喜事怎么蒋大人还有些不高兴呢?可此刻在城门前居然没看到赵柽前来迎接,有那脑筋聪慧的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些官员个个低头,也浑然没有了之前的兴高采烈,此种事情他们可掺和不起,不说双方的官职压都能压死他们,就说这已经算是皇帝一半的家事了,也不是他们能掺和的,想都不想,看都不看,站在城前噤若寒蝉。
一套迎接仪式走完,便过了半个时辰,再宣读制旨,将犒赏的东西交付庐州军中,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
事情完毕,宗泽看着蒋猷一副谁都欠他钱的别扭表情,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还请尚书大人入城安歇。”
蒋猷瞅他一眼,道:“安什么歇,王爷受伤未愈,本官又哪里有心思安歇,还不赶快带路,本官前去探视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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