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渊呆呆愣愣的看着林倾暖和宁峥,哭笑不得,“姐姐,二表哥,我不用你们护着的。”
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能让他们护着他,尤其姐姐还是女子,要护,也是他护着姐姐才是。
林倾暖知道他不喜欢被人当成小孩子,也不戳破,含笑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摸了摸他的头,“那你先睡会儿,姐姐去拜访朴老爷和于夫人。”
林文渊点点头,末了又不放心的安顿,“那姐姐待会儿再回来陪我。”
他好久都没同姐姐在一块了,自然想时时刻刻同姐姐在一起。
“知道了,”林倾暖失笑,然后向宁峥道,“二表哥,我们先去前厅吧!”
宁峥是宁家的公子,到了朴府必然也要去拜访,方不失礼节。
宁峥应了声好,又安顿林文渊,“臭小子,好好养着,不要乱动。”
林文渊嗯了一声,目送他们离开。
林倾暖和宁峥跟着于黛儿去了前厅。
于黛儿一进大厅,便扑到了一名华服美妇怀里,娇嗔道,“母亲!”
于夫人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温柔,“回来了?”
于黛儿去会州的事,她是知道的。
于黛儿自她怀里钻出来,笑嘻嘻道,“回来了,”她又向于夫人旁边的女子甜甜道,“表舅母。”
朴夫人笑着应了声,又责怪于夫人,“你也是放心,怎地就叫她一个人去了会州?”
不远处坐着的中年锦衣男子却不赞同,“我倒觉得表妹做得对,这里离会州又不远,而且还有侍从护着,哪里就有那么危险了,妇人之仁。”
朴夫人听了也不着恼,薄嗔了他一眼,“就你心大,黛儿是个姑娘家,怎好独自外出?”
于夫人连忙道,“表嫂不必担心,这丫头从小就野得很,喜欢往外跑,我和她爹管不住,后来索性由着她了,左右她自己也有分寸。”
“就是就是,”于黛儿吐了吐舌头,“我才不会乱跑。”
说着,她便向林倾暖和宁峥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然后向几人介绍道,“表舅舅,表舅母,母亲,暖儿和宁二哥哥来拜访您们了。”
林倾暖见状,便含笑走上前去,向几人福身行礼,“见过朴老爷,朴夫人,于夫人。”
宁峥也弯腰向几人行了礼。
于夫人之前在宴会上是见过林倾暖和宁峥的,只是不曾交谈过,此刻见他们举止从容有度,心下不由喜爱了几分,连忙道,“林三小姐,宁二少爷不必多礼。”
朴老爷和朴夫人看见跟着黛儿进来的两人年纪都不大,那少女约莫十三四岁,却生的绝艳瑰丽,一双凤眸更是漆黑透亮,灵动非常。
那少年年岁略长,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明唇皓齿,眉目俊朗,风采斐然,一瞧便知绝非池中之物。
二人相视一眼,均诧异的看向于黛儿。
这双出众的少年男女是谁?
于黛儿笑着介绍,“表舅舅,表舅母,他们是我的朋友,这位是宁国公的嫡孙,宁国府的二公子,名唤宁峥,”她又将林倾暖拉近了些,“这是宁国公的外孙女,叫暖暖。”
她知道暖暖不大喜欢林府,便没说她是林府的女儿。
朴老爷和朴夫人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宁国府的子孙,顿时肃然起敬,尤其是见他们二人相貌出众,气质超群,心里不由感叹,果然是宁国府的子弟,非寻常人等可比。
朴老爷笑呵呵道,“你们既然都是黛儿的朋友,就同黛儿一起唤我表舅舅吧!”
于黛儿也点头道,“就是暖儿,你们可不能见外。”
林倾暖从善如流,浅笑着再次福了福身,“多谢表舅舅、表舅母这几日对舍弟的照顾,暖暖先在这里谢过,改日再备厚礼,专门登府答谢。”
她又向于夫人道,“若不是于伯母和黛儿搭救,舍弟这次恐怕难逃一劫,暖儿心里感激不尽。”
宁峥也跟着行礼,渊儿是他的表弟,他理应承了这情。
几人哪里会受他们的礼,连忙虚扶他们起来,于夫人笑道,“暖暖,你同黛儿是朋友,我们救了二公子,也算是缘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朴夫人也道,“不过就住了几天而已,暖暖,你就不用客气了,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安心住下便是。”
林倾暖眉眼含笑,“是,那暖暖便叨扰了。”
渊儿暂时还不能动,她只能先住在朴府,等渊儿好一些再动身。
见过于夫人和朴老爷后,林倾暖又回了客院。
想着林倾暖是女子,朴夫人本要为她另外安排院子,林倾暖却直言将她安排到渊儿隔壁就是,她主要是来照顾渊儿的,住得远了也顾忌不到。
朴夫人见她坚持,便将她和宁峥同林文渊一起安排到了客院。
林文渊又养了两日,终于可以勉强下床了。
这两日一直都是林倾暖为他上药包扎,他的伤口也肉眼可见的开始愈合,只是想要大好,恐怕还要一段时间。
“姐姐。”林文渊抿了抿唇,见林倾暖正专心的将绷带一圈一圈的缠在他的腹部,压根就没有瞧他。
他一时有些心虚,接下来的话也不敢再说出口。
林倾暖手上动作不停,抬眸睨了他一眼,“怎么和我说话也吞吞吐吐的?”
这臭小子,又不知打什么主意了。
林文渊见她包扎好了,刚要自己穿衣服,林倾暖却先一步将他的衣袍拉了起来,为他挽好袍带,然后好整以暇的瞧着他。
林文渊将她拉到身边,脑袋索性搭在了她的肩上,这才讪讪笑道,“这不是怕姐姐不同意嘛。”
林倾暖心中一动,将他的头推开,神色淡然的瞧着他。
“姐——”林文渊不敢同她那双略带严肃的眸子对视,便搂上她的手臂,开始撒娇。
林倾暖见状,心中不由一软。
她只比渊儿大一刻钟,所以渊儿从不在她面前撒娇,更多时候,他的性子都颇为冷淡,再加上前世他们的关系并不好,所以他们即便是世上最亲的姐弟,也很少有亲昵的举动。
可这次见到渊儿,他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忽然就对她亲近了许多。
她默默叹口气,抬眼看向他,“决定好了?”
瞧他的样子,她就知道了他心中所想。
林文渊动作微顿,小心翼翼的看向了林倾暖,“姐,你都猜到了?”
许是怕她不同意,他又连忙道,“我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你看我们一直住在人家朴府也不像回事,我觉得还是赶快回京城的好。”
“最好现在就动身,是不是?”林倾暖微微挑眉。
林文渊尴尬一笑,“明——明天也可以。”
再回去的晚了,秋闱也赶不上了,他可不愿再等三年。
林倾暖沉默的瞧了他一会儿,她其实早就该猜到的,怪不得二表哥一直不急着动身,原来是知道了渊儿的决定,要等着他一起走。
论私心,她其实并不赞同渊儿现在赶回去,就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路上颠簸对他的伤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乡试一共有三场,每场三日,也就是说,他要在贡院里面待够九日,还要完成给定的史论学策,他如何能熬得过去?
可渊儿性子倔强,况且又为乡试准备了这么久,若是让他就此放弃,他肯定不愿意。
正因为了解他,所以她才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她知道他素来倔强,也知道他必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渊儿,”她握了握他瘦弱的肩膀,目光认真的瞧着他,“姐姐知道你已经决定了,可是你要明白,姐姐不在乎你考什么功名,或者有多大出息,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姐姐就满足了。”
她目光落在他伤口处,声音不自觉带了几分担忧,“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自己也了解,若是——”
“姐姐,”林文渊蓦的打断了她,向她笑了笑,然后坚定开口,“我没事,我能撑下来。”
怕她不同意,他的脸上浮起几许讨好,“我知道姐姐是为了我好,可我是有分寸之人,怎么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就放心吧!”
见她沉思不语,他又向她露出了一个暖暖的笑容,“姐姐,我一定会考上的。”
考上了,他就有机会做官,就能让姐姐不这么辛苦。
至于林府,他早已不指望。
林倾暖瞧着他笃定的模样,只得重重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的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