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事儿说起来,还跟傅应绝此行的目的有关。
早年行云岗在节度使朱易尚有良知时,不说半个匪贼都没有,却也没到各个山头都满满当当的地步。
可后来朱易勾结恶人,肆意拐卖孩童,最先遭殃的,是附近的村民。
最猖狂的时候,方圆十里,你见不到一个十岁以下的孩童。
“说来惭愧,虽是现在妄称土匪,原先我们却只是周围的百姓罢了。”
几乎行云岗这一带,除了一两只土著土匪,其余的,全是后来上山的村寨民众。
至于为何会这样的状况,一样是因为朱易。
百姓们怨声载道,官府门口的鼓都叫伸冤的人们给敲坏了好几只,可他们压根不知晓罪魁祸首就是他们信任非常的青天老爷。
便是再如何呈状纸,最后的结果也只有一个。
久而久之,人们也渐渐摸出些什么来,多少察觉出背后可能是官家在搞鬼。
可察觉出也没用。
朱易联合各级地方县官豪强,将他们打压得心有苦楚却求助无门。
后来啊,他们干脆不干了!
告又告不出个门道来,家家户户都丢了孩子,担惊受怕地,这日子过得也不是滋味。
也不知哪个村的青壮年全都商量一致,既然官府背后作恶,何苦再规规矩矩做这老实百姓,不如砸锅上山,偏要跟他们对着干!
有了一个带头,其余的面面相觑,一咬牙也跟着上山了!
一个接一个的,接连走空,以至于周边寨子里,剩下的人少得可怜,多是些鳏寡,年纪大的老人。
都是受苦众生,有意无意互相都帮衬着,最后竟是同土匪抢占了山头,自己称起了大王。
“我们也只想好好过日子,都聚在这处力量大,果真再没被那偷孩子的盯上过。”
日子本就这样无波无浪地过了。
谁知——
外头传来消息说是偷孩子的都被抓了,朱易也被处死!
众人喜极而泣,朱易一死,贼人一抓,就意味着他们能回归家园。
可还未高兴多久,又是噩耗传来。
那朱易之子——朱妄语,反了!
阿进以手掩面,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声音粗哑,“他反了,要干仗了,遭殃的还是咱们老百姓,我们就合计着,不若就继续住着,高高在山头上待着总好过叫战火烧得发干发烂。”
这时六花儿就嚎了出来,眼泪鼻涕一起下,“好好好日子不给过啊!走了个朱朱——朱易,又来个朱妄语!他他——他老朱家还要要——要不要人活了阿~”
“咱们好好好——好待着,又又不碍他眼,非得是是——是是要来招安,咱们哪哪哪会打仗阿啊——”
行云岗的土匪规模可不小,别看这一个黑虎寨不起眼,周边数个山头却是守望相助。
朱妄语在这个节骨眼,自然是能拉拢的都不放过。
打了这处的主意,倒是不意外。
傅应绝慢悠悠地颔首,问他,“月弯弯说前段日子派了兵来,为何又不了了之。”
“这个啊。”阿进想了片刻,道清了原由,“咱们都是抵死不从,朱妄语怕跟咱们硬碰硬折损人手,到时候应付不来朝廷的人,就带着兵马走了。”
他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他还是不死心。”
死心?
若傅应绝处在朱妄语的境遇,也会紧咬这块肥肉不放。
可如今嘛
他自己可就是这块肥肉了。
傅应绝哑然失笑。
好呀好,瞌睡有人送枕头,还愁没机会给他朱妄语添点堵,给傅锦梨找点乐子呢。
这不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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