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安拦住她。
一身牛劲,叫傅应绝吃了不少闷亏的小孩儿,在他手下却是毫无还手之力。
一抓一个准。
“夫子?”傅锦梨被他揪住后领子,站在原地不动了。
落安错身越过她,将去路拦得死死,朝她摇头。
“那些今日尚用不到此处。”
“为什么呀~”
落安指她去看外头,人头攒动,不在少数。
远不是她一食盒的糕糕能分得够的。
“不患寡而患不均。”落安道。
傅锦梨带着糕点来分,这举动傻气,换个人落安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抬手就将人送回去了。
可这人换成傅锦梨时,他心就偏得没边了。
算不得是傻气了,而改叫赤子之心。
可就算再赤子,为了她好,今日落安也放不得人出去发糕点。
他一句一句,似是真担起了夫子的职责,教导着眼前懵懵懂懂的小殿下。
而小殿下先是茫然,后又恍然大悟。
临了了,还犹豫地问一句,“小梨子,是笨蛋瓜,是不是爹爹说,何不食——”
绞劲脑汁,才捋清楚,接着道,“是何不,食肉糜。”
她拧着小眉毛,一点不客气地朝自己衣裳上高高抬起手,招呼了两巴掌!
落安眉心一跳。
小丫头笨拙地两下之后,还要龇牙骂自己:“小梨子坏坏!”
落安无言以对。
沉默了许久,看着传言中动起手来要收拾她爹的小孩儿气得团团转。
连自己都收拾。
也不是以后,他会否
打住思绪,落安蹲下身去。
原本差距极大的水平线一下被拉近,傅锦梨那险些气出眼泪花花来的样子,也叫他瞧了清楚。
落安好笑,“又气些什么,寻常事罢了,不是说自己小孩儿,小孩儿哪知道这些。”
“小梨子坏坏!”
“我看倒不是。”落安道,“这处用不到,恰巧夫子那处用得着,小殿下帮了大忙。”
傅锦梨眨眼,眸中情绪也消散些,“夫子要糕糕,帮夫子忙?”
“嗯,今日离宫时,不是夸小殿下做得好吗。”
“可是”
落安温声打断他,“夫子说小殿下做得对,那就是做得对。”
不容置疑,难得的强势。
这样没道理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就是理所当然。
“不信?”落安耐心极了,笑着捏她的小脸,眼中潋滟生光。
“夫子也厉害,我说是对,便无人敢说错。“
换作学院里任何一个人在此处,都会发现他们夫子说这话时,浑身似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哪里还有与世不争的淡漠,疏狂与傲气倒是可见一斑。
可惜,在这儿的是傅锦梨,不仅没觉得哪里不对劲,还在落安状似蛊惑的声音中,渐渐迷失自己。
小身板也挺直,自信起来,”夫子说,大大梨子棒棒?“
”嗯,大大跟小小都棒。“
————
最后也没拿自己苦苦装满糕点的食盒。
反而是惦记着落安需要,要亲自送给落安去。
落安只颔首应好,等到了施粥的正点,才将傅锦梨子抱了出去。
小孩儿人小小,站在高台子上,小心翼翼地接过一边人递过来的大勺。
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稳稳当当地握在双手中,又稳稳当当地打起了粥,盛在一边的瓷碗中。
满满当当,粥中米厚汤白。
“赐福赐彩,五毒具消,万民康健——”随行的礼部官员紧跟着唱告。
仪式很简单,可傅锦梨打着粥,竟觉出跟喂爹爹吃药一样的乐趣来。
锦衣环佩的小丫头咧嘴一笑,意犹未尽地举着大勺想再来一次。
谁知——
手刚举起,身后的落安早已洞悉一切,轻易将她手中的勺取下。
神色不变地将胖娃娃从台子上抱了下来。
傅锦梨小手空住,勺子不见了。
她张张合合抓了几下手心,无辜抬脸,“夫子,我勺勺,小梨子喝粥喝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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