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先生,夫人还在危险观察期,您不能进去——”
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挡在病房门口,他张开双臂,阻拦着另一名脸上阴云密布的俊美男人。如今躺在病房内的女人被抢救了整整一夜,这个男人也就在手术室外站了整整一夜。
一夜没有合眼,滴水未进,他形状完美的嘴唇起了裂皮,下巴上长出胡茬,原本用发油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变得凌乱,更别提他布满红血丝的那双眼。
可即使是如此形容,也无损男人的俊美。他像傲寒的松柏一样挺立在女人的病房门口,但凡路过病房的医护人员都会情不自禁地多看他一眼。
有些人,光是背影就不凡,即使是在非常时刻。
“左先生,我们一定会尽力救治夫人,请您先在外面等待。”
医生勉强应付着冷如冰霜的男人,仅仅是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流了一身的冷汗,从男人身上传出的威压,太可怕,简直不是人间应有的气场,他就像是从地狱来的魔鬼一样。
“左先生,您还是坐一会儿吧,等可以探望夫人了,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眼见男人像地标一样站着,就是不肯坐下,医生好言相劝,生怕左氏的夫人还没醒过来,左氏的总裁就又倒在医院里了,到时候他不得承担双倍的责任?
“左先生,我们向您承诺,一定尽我们所能挽救夫人的性命。”
最后这句话说出,像是被冰冻了一般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他似是有些迟钝地盯着面前的医生看了一会儿,看着医生心里都发了毛,才缓缓地点头,有几分失神道:
“务必。”
说完,他仍旧站在女人的病房门口,只不过这一次,他退后了几步,让出足够宽敞的通道,足以让来往的医护人员顺利进出,并不碍事了。
“左先生,喝点水吧。”
一头白发,神情疲倦的管家毕恭毕敬地端着水杯,递到男人面前,可男人还是置若罔闻。
“愈少爷,本不该我多嘴,但眼见这种情景,我就多句嘴。”
身为管家的老者拧起双眉,历经沧桑的脸上罕见的浮现出一丝严厉的关切,他沉下声对男人道:
“如今少夫人还躺在病房里,前路未知,您如果再因为这么干耗着身体出了毛病也躺下了,那谁来守着她?有时候,越是爱一个人,要守护一个人,越要先顾好自己。”
瞿管家这一辈子都信奉多说多错,少说多做,只将自己的分内事做到最好的职业原则。可当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男人一点点地消瘦憔悴下去,他心里的痛,让他不顾原则的开口。
左老先生已经一天天的衰老,对现在的左氏来说,左愈是主心骨,也迟早成为左氏唯一的神。这样重要的存在,决不能轻易倒下,因为他要承担太多。
听到瞿管家的话,左愈抬了抬眼皮,有了些许反应。可终究,他只是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瞿管家道:
“瞿叔,可我也会痛。一想到有可能失去她,就痛得无以复加。”
用失魂落魄,不足以形容左愈此刻的心情。说濒临崩溃,却又和他坚守温潇的执着不符。他的心异常的矛盾,又是脆弱,又是坚强,又是理性,又是有疯狂的情绪叫嚣着,逼着他要嘶吼,要像野兽一样剧烈地行动。
这样的矛盾撕扯着他的思绪,都体现在他垂落在大腿旁,不断战栗的一双苍白大手上。
“愈少爷,少夫人一定会没事的。”
良久,老管家在心里叹息一声,扶着男人的肩,无视女人一身重伤和所有不确定性,坚定地说:
“上天保佑少夫人,她为人那么善良,怎么能让她还没享福,还没和少爷你白头偕老就撒手人寰?苦尽甘来,她一定会尽快醒来。少爷就当是为少夫人想,不能等她醒来,您却病倒了。”
左愈又是一笑,对瞿管家道:
“我在想,她是不是厌倦我了,又要借着这个机会,逃离我。我以前对她不够好,她一直都在恨我。出了这样的事,是不是她在惩罚我?”
这话听在瞿管家心里,他想的是这两人那样无情地蹉跎过,要是以后还能顺顺利利过一辈子,那是天大的奇迹。左愈不该在对温潇做出那样恶劣的事情后,还偏偏在她身上用情这么深,因为只有放手不见,才是两人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