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修竹在剧院外站了一会儿,半晌后,她还是走进了音乐厅。
左氏的保镖跟在她身后,刚接了个电话,现在凑上前轻声对她道:
“四夫人,左先生那边来了电话,他说嫆宛小姐那边一切正常。左先生如今也在曼彻斯特,会照应嫆宛小姐的。”
闻言,陶修竹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感谢地说:
“帮我谢谢你们左先生,他在宛宛的事情上费心了。”
保镖笑道:
“四夫人不要客气,左先生说了,您和嫆宛小姐都是左氏的人,他身为左氏家主,这么做是应该的。”
陶修竹顿了顿,然后低声也是一笑:
“我活了这么多年,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应该的,左先生能这么照顾我们母女,宛宛年纪小不懂,我却真的很感激。只是还有一件事,待会儿你再给左先生打个电话,告诉他最近就别让宛宛回伦敦了。”
保镖有些讶异,嫆宛小姐刚刚偷跑到曼彻斯特时,陶修竹得知后还打电话给左嫆宛发了一通脾气,怎么现在又不让嫆宛小姐回来了?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应声,心里却想要把四夫人的古怪改变告诉左先生,因为左先生吩咐过,如果四夫人这边的情况有任何异常,哪怕是再细微的异常,都要及时向他汇报。
走到音乐厅观众席的最后一排坐下,演奏会开始,陶修竹闭上眼,仿佛已经完全沉浸在了钢琴独奏的《幻想即兴曲》美轮美奂的旋律之中。
一曲完毕,观众席里响起掌声,陶修竹睁开眼,嘴角含着一抹怀念的伤感笑意。
当年左鸿和她初遇也是在一场演奏会上,当时的第一个曲目也是钢琴独奏,弹的也是这首肖邦的幻想曲。
如果说她有什么要感谢养父的,除了那个男人没饿死她,在她年纪幼小时给了她住处之外,那就是他为了让她在成年后能以上流社会名媛的身份亮相,从小就逼她学小提琴。
虽然养父说,小提琴只是她出入高雅场合玩转于男人之间窃取情报,为家族带来利益的工具,但她却真的因此爱上了音乐的世界。
她是真的爱小提琴,爱古典音乐,爱一切能抒发她感情的艺术,可养父不懂她的趣味,也不会愿意去懂,她的大姐也不明白,大姐和养父一样都喜欢杀/人和做一些危险的交易,只有左鸿懂她,愿意尊重她。
正想着这些事,出神的一瞬,陶修竹微微眯起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乐手和乐团的其他成员一起走到台上,她叫菲欧娜,是“音乐之声”乐团的现任首席小提琴手。
陶修竹还没退出乐坛时,曾和这个在公众面前总是热情开放的同行有过几面之缘,但那时她还不知道,菲欧娜暗地里居然和兰登的家族有关联。
一想到自己素未谋面的外甥,陶修竹就觉得事情越发棘手,也没有心情再倾听演奏,哪怕乐手的发挥再精彩。
浑浑噩噩地坐了很久,演奏会终于结束。
陶修竹一直坐在座位上,直到整个音乐厅的观众都陆续离场,她才微笑着对等在身边的便衣保镖道:
“来参加演出的小提琴手菲欧娜女士是我的朋友,我要去后台问候她一下。”
保镖表示没问题,陶修竹就带着他们往音乐厅的后台走去。
后台休息室,工作人员看到陶修竹走来,将她拦住,陶修竹用流利的英语说明来意,工作人员进去询问后,就放她和保镖进去了。
菲欧娜对着打了专业灯光的化妆镜,正在整理耳坠。
“菲欧娜女士,是我。”
陶修竹站在她背后,轻声说。
这时,菲欧娜才借着镜子看了陶修竹一眼,然后不怎么热情地扬了扬嘴角,淡淡道:
“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已经有十年了吧?那会儿我在巴黎还跟你合奏过呢。我记得当时有乐评人说你在音乐上的造诣要高过我,我还不服气。”
她开口,竟然有几分敌意。
陶修竹笑了笑,不置可否:
“十年过去,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年轻。”
没有哪个有了年纪的漂亮女人不愿意听到这句话,菲欧娜的脸色稍缓,她耸了耸肩,随即转过头道:
“修竹,我之前和你说的事,你想好了?”
跟在陶修竹身后的保镖不明所以,但陶修竹却深知菲欧娜的这句之前的事指的是什么。
她和菲欧娜并没什么私交,这次回伦敦原本也没想拜访对方,如果不是兰登匿名寄到她入住的酒店前台的那封信上写着让她来找菲欧娜,她根本就不会来听这次的演奏会。菲欧娜说的之前的事,明显就是兰登在信里提出的见面要求。
“是的,我想好了,带我去你说的那个俱乐部吧,能见见以前的老朋友,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