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礼堂,白蓝雪穿着一身典雅的黑色礼裙,站在夜色下吹着冷风,刚才因见到左惟墨沸腾的种种情绪终于渐渐沉静。
她原想独自离开校园,打车走人,反正有了刚才的插曲,这一晚成人礼晚会她是待不下去了,可刚要动身,忽然又有人从礼堂里跑出。
“蓝雪,你怎么跑出来了?”
亨利在白蓝雪面前站定,十分关心地问:
“我刚才看到左氏的那小子找你说话,他说了什么你就转身离开了,是不是他说不好听的了?如果是他无礼,我一定要帮你和他理论,让他道歉。”
“你误会了,左大少怎么会对我无礼,他那样的人犯不着和我过不去。”
她自嘲地勾起嘴角,面上仍然是冷傲般的无动于衷,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一刻的心情是怎样的难过。
看着左惟墨,明明她有那么多话想说,明明还记得曾经和他在一起的每时每刻,记得那个看着她时眼里发光的小男孩。她想对他说,其实我记得你曾对我说的那句在意,可是——
这些话她都不能说出口。
她不能那么自私,左惟墨的未来一片光明,身为左氏继承人的他理应有更理想的未婚妻。她不想让她对左惟墨的美好感情也沾染上那些肮脏的东西。
亨利见白蓝雪面色暗沉,似乎有些疲倦的样子,终是把想说的话咽下,柔声道:
“蓝雪,你是不是累了?我让司机送你回住处吧。”
白蓝雪笑了笑,微微摇头:
“不用了,这里也不是打不到车,我自己回去就行。”
亨利是英伦贵族出身,他的父亲是伯爵。他说的司机,也是他从英伦带来的司机,白蓝雪不想麻烦他,因为他背后是整个戴维斯家族,这里面牵涉甚广不能造次。
另一个原因,虽然亨利并未在白蓝雪面前提起,但她从别的渠道得知,戴维斯家族已经给他决定好未婚妻的人选,女方也是贵族出身的千金小姐,过不了多久,大概就会传出戴维斯家族联姻的消息。
白蓝雪知道亨利对她有好感,可既然他跟她注定不可能,她不想和他有太多私交。如果这次不是颜如玉又哭又嚎的逼她参加这场成人礼,她根本就不会请亨利帮忙,作为他带来的女伴进入晚会。
“蓝雪,还是让我的司机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女孩,这么晚了不安全。我知道你不想和我有太多接触,但送女士回家只是绅士礼仪,这你总要成全我吧?”
亨利微笑着,眼里有些许伤感。
白蓝雪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出这层意思。沉默片刻,她低头一笑:
“好,那就谢谢你了。”
既然亨利把话都说到这种程度,那她再不答应就是矫情了。
片刻后。
白蓝雪站在黑色的奔驰前,亨利亲自为她拉开车门,轻声道:
“蓝雪,你在沪城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我说。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但我真的把你当朋友。”
闻言,白蓝雪又是一笑,没有回应这句话,只是对亨利微笑:
“你最近在筹备的参赛设计项目,我可以帮上忙。”
亨利愣住,然后苦笑道:
“你就这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
白蓝雪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也确实是这个意思。亨利带她参加成人礼,这个人情她要还,她不能像颜如玉挑唆的那样占便宜,更不能利用亨利对她的好感。
“不是撇清关系。”
她笑着淡淡道:
“我也把你当朋友,能帮得上的忙我当然要帮。”
随即,她坐进车里和亨利道别。
亨利独自站在原地,望着黑色奔驰在夜色下离去。
不远处的树荫下。
左惟墨冷着脸,沉默地站在那里,把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
奔驰车上。
白蓝雪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目光沉了又沉。
她不想在车上接电话,亨利家的司机毕竟还在这里。
可她挂断电话,马上电话又打进来,她干脆直接把手机静音,没有接电话。
没过多久就收到短信,是颜如玉发的,语气急切:
有急事,速回电话!
看到短信,白蓝雪只能无奈地给颜如玉打过去。
“白蓝雪,你爸脑死亡了!”
电话里,颜如玉扯开嗓门,一张嘴就哭嚎起来。
白蓝雪的右手一阵颤抖,险些没拿住手机。她有好半晌说不出话,只听到颜如玉哀嚎道:
“你那帮天杀的叔叔伯伯,就是一群吃人肉的狼!你爸爸现在情况这么不好,他们却趁机要剥夺你爸爸留给我们的股份,这算什么?本来我们的股份就没剩多少,现在就连这一份他们都不想给,这是要让我们母女三人去喝西北风啊!”
白蓝雪先是惊愕,然后是无以名状的绝望,再然后是彻头彻尾的心寒。
爸爸真的脑死亡了吗?
怎么会这样?
这么多年他不都挺过来了,医生之前还说他只是昏迷,大脑功能虽然遭到损害但还没到不可逆的地步,只要维持住身体机能,还是有希望醒过来的,还不能算是植物人啊。
而脑死亡就意味着白承轩的大脑功能不可逆的终止。
那样的话他即使还有心跳,也不能算是——
她不相信。
“爸爸怎么就脑死亡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蓝雪不可抑制的激动起来。
颜如玉被她吼得一愣,片刻后才道:
“你吼我干嘛,你以为你爸脑死亡我不伤心吗,承轩可是我老公啊,更是可儿的父亲!你平心而论,他昏迷这么多年,我每天都去看他,我难道不希望他醒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