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爷的眼角跳动了一下,他死死地盯着张警探,仿佛在用目光凌/迟他。
“我很抱歉你的童年有这一段灰暗的经历,但这显然不应该成为你后来犯下这行罪行的理由。你母亲去世后,你被送进福利院,在那里你过得并不好,不过你很快就被收养了。”
张警探无畏地对上常爷的眼神,缓缓道:
“收养你的人是霓虹黑色世界的幕后龙头,你现在真名的姓氏就是那个老头给你的。他臭名昭著作恶多端,却有着谁都不可小觑的人脉和雄厚的财力,在霓虹的正商两界都有话语权。
我不知道他收养你的原因,不过你显然得到了这位大佬的信任。十年前他因为心脏病忽然发作去世,那之后你就掌控了社团的绝大多数权力,新上位的社长只不过是你手下的傀儡罢了。”
常爷沉下眼眸,冷笑道:
“这些信息都是左愈给你的吧?呵,斋藤财团果然名不虚传,也就斋藤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把我的底细都挖出来,他和左愈都是一丘之貉,自然互相勾结。你们沪城警局和这种人合作,真以为自己很高尚?”
张警探笑了笑说:
“真田先生,你还是有耐心一点,你的故事我还没说完呢。我之前一直问你,你要报复左氏的原因是什么,你总是把那些疯狂的想法挂在嘴边,实际上你也没有那么疯,你说那些就是想掩盖你真实的原因罢了。”
常爷听到他的话,脸上的表情一变。
难道这个警探真的知道他极力想要隐瞒的事实了?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些事就连他的养父都不知道,即使是斋藤财团也查不到,对方怎么会——
忽然,他想到一个人。
这几天来,他几乎都把对方彻底忘在脑后了。
“你仇视左氏,是因为你的生父。那个抛下你和你母亲,甚至不愿再见你一面从没去找过你的男人,你一直都没有忘记他。实际上,你对他做的一切难以释怀。
你恨透了他,觉得是因为他的缺席,你才会走上这条罪恶的道路,觉得你的邪恶都是他制造的苦果,觉得你所有的幸福和不美满都是他欠你的。”
张警探看到常爷眼里浮现出的诸多情绪,顿了一下说:
“所以你在你的养父去世后,一直在暗中寻找他的下落。但让你感觉到奇怪的是,他就像是从没真实存在过一样消失在世界上。你追寻了好久,才找到了一条线索,你让你最得力的手下发条顺着这套线索深入调查,然后你得到了你想要的解释。”
常爷的脸忽然涨红了,准确来说,他是愤怒到快要发起狂来,像个原始人那样用尽浑身力气挣动着。如果不是手铐不容置疑地把他固定在椅子上,他早就要扑过去撕扯张警探的脸了。
张警探身边负责记录的助手站起身,对常爷发出呵斥让他冷静下来,但常爷却充耳不闻,只是发出更大的动静。
“不用担心,他做不了什么。”
张警探对助手道,随即又有些意外地看着常爷。虽然他一早就从常爷的举动推断出对方很在乎那个生父的事实,但对目前的状况,他还是感到惊讶。
这家伙居然这么生气,就因为他知道了那个秘密?
“发条是很能干的手下,很快就找到了你生父的下落。你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他早就已经死了,在他离开你和母亲的同一时期他就死了。其实,他或许不是想要主动离开你们玩失踪的。”
沉默了一会儿,张警探看到常爷因为力竭而被迫安静下来,又继续说道,“你的生父是一名纱手。就在你出生不久后,他接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单生意,有人向他许诺了很丰厚的报酬,让他去杀当时亲自到霓虹去考察项目的左老先生。”
后面发生的事,常爷比谁都铭记于心。
他的父亲为什么要接下那个失败风险很大的任务,已经不得而知。但他猜想,对方会不会是为了他和母亲才接下定单最后赔上性命的呢?或许那个他毫无印象的男人,当时是怀着做完最后一单拿着钱回家,然后和他们永远生活在一起的心理。
可对方没有回来。
“他失败了。左老爷子好好地活了下去,而他却在逃跑的途中被闻讯赶来的警方击毙。你觉得,这笔账应该算在左氏头上。”张警探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常爷。
“你说错了,他不是死在霓虹警方手里,是左氏的走狗——”
常爷的情绪又变得激动起来,他就像哮喘发作一样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是他们在他放弃抵抗后故意打死了他。他原本不用死的,他原本可以被送到医院抢救,但是左氏的人夺走了他的性命,他们是刽子手!”
张警探顿了一下道:
“你怎么就能肯定事情是这样的?从正常人的思维来想,左氏的人没有必要夺走他的性命。恰恰相反,在你父亲的行动失败后,他们应该不希望他死,因为他们可以从他嘴里得知雇主的信息。比起一个纱手,左老先生更关心的肯定是那个想要自己死的人。如果真像你所说,他当时放弃了抵抗,那他们有什么理由弄死他?”
常爷的眼睛变得通红,他在椅子上再次挣动起来,愤怒地大叫道:
“就是左氏,我永远都不能原谅他们!”
张警探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摇了摇头。他发现跟这家伙根本就不能正常交流,这就是一个心理已经扭曲的疯子,就像事情已经发生,再说别的都没用了。
“我们走吧,让看守带他回囚室。”
他对助手道。
但常爷却在这时道,“你这么好奇我报复左氏的原因,现在又用尽手段打听到了我的秘密,然后你就想置身事外,直接走人?你休想!我要对左氏提起控诉,你们警方必须审理我的案子!”
张警探忍无可忍回头怒视他道:
“你又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