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时芊来说,白蓝雪就像一个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对方拥有一切她没有却那么渴望去拥有的东西。白蓝雪在音乐上有与生俱来的天赋,而这是她最大的短板。
白蓝雪有自由的人生,可以专心致志地走职业小提琴手的道路。白蓝雪还拥有何锦深的欣赏和关注,那是时芊曾经拥有现在却永远失去的珍贵宝藏。
说起来,她应该是嫉妒这个比她还要年轻得多的女孩吧?
那天在何锦深的音乐会上,她哭得那么难过,是因为时隔多年他已经实现了他的梦想,而和他合奏站在他身边的人却不是她。她是在为她未曾实现的一切哭泣。
但是,当白蓝雪站在她面前笑着和她交谈,她发现自己对这个女孩真的生不出一丝恶意。有些人就是这样的本事,无论她们再出色耀眼,得来的也会是别人的欣赏,而不是嫉妒。
白蓝雪的才华干净无暇,正如时芊在最好的年纪做过的梦。
“叫我蓝雪。”
“好,那你也叫我的名字好了。”
“时芊姐。”
白蓝雪微笑着叫了一声,然后询问时芊道,“你今天要演奏的是哪一首曲子?”
时芊笑着回答:
“是小提琴版的降e大调夜曲,作品9号。”
闻言,白蓝雪眼睛一亮说,“我听霓虹的一位小提琴家拉过这首曲子,非常好听,你用的是梨子的版本吗?”
“就是她的版本。”
聊到小提琴的事,时芊也一时抛掉了那些沉重的感伤,打开话匣子道,“我是在网上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个版本的谱子。因为我深受这版的感动,所以才想试着也去演绎它。我的功力自然是比不上梨子小姐,但我很想拉出自己的一些东西。”
说到最后,时芊的神情变得有些羞涩。
她知道只有那些成名的演奏家,才有资格说自己的东西,而像她这样连专业乐手都不算的人,这么说或许太自大了。
白蓝雪却是认真地点头道:
“你这个想法特别好,演奏者就是要有自己的东西。我刚才听那位同学说你是在不久前下定决心,要继续走小提琴这条路的。加油啊,一定要好好走下去,我想你肯定会有所收货。”
时芊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得到白蓝雪的祝福对她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
如果说像白蓝雪和何锦深这样的音乐天才是她注定要仰望的存在,如果说她即使努力一生也不能成为独树一帜的演奏家,但她起码也要成为最好的自己。
有句话说得很好,绝大多数人都没努力到能拼天赋的程度。而她就要努力到能触摸那片壁垒的程度,即使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起码也要达到普通人能达到的上限。
半小时后,音乐会开始。
举行音乐会的活动室里临时搭建了简易版的舞台,而听音乐会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大家都坐在塑料椅子上。现场的环境甚至可以用简陋寒酸来形容,完全比不上正规的音乐厅,但当乐手们上台表演时,那种热烈的氛围却让人感到温暖。
老人中的绝大多数都不懂古典音乐,但他们知道这些年轻的乐手都是才华横溢的孩子,这些孩子是为了他们才来到这里,做没有回报的公益演出。
乐器发出的每一个音都是乐手对他们的心意,是这个社会想要传递给他们的浓浓热情。
而且人老了,反而会比年轻时有更敏感的感知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