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音乐缓慢又持久地治愈着他,而司容辰的笑意暴虐又温柔地灼伤着他。
此刻站在这个琴房里,简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十四岁之前,又变成了那个躲在琴房里不敢面对父亲继母和弟弟的小男孩。他顿了顿,忽然就不想再藏着心事,急于把一切都告诉司容辰。
但他的故事实在很长,随便一说就会很啰嗦。他不喜欢啰嗦,司容辰也不喜欢。
于是,千言万语都汇成几句话。
“我姐姐有个女儿,是和她现任男友生的。她们没有结婚,但一起抚养这个孩子。她叫安娜。”简沉默片刻,有些艰难地继续道,“安娜和你妹妹的年纪应该差不多。她也和你妹妹一样可爱。”
司容辰立刻回想到昨晚听到的话,看着他道:
“安娜出了什么事?”
简无力地扯动嘴角,低下头说:
“我姐姐告诉我说安娜被确诊了一种很罕见的病,据说全球只有十万名患者得了这个病。安娜需要钱,需要高昂的医药费才能活下去。我姐姐想让我给她五千美元。但我的银行卡里能透支的余额也就只有五百美元。而且她说的五千美元,只是一开始需要的,这后面还需要很多很多钱。我上网查了,那种病是会危害生命的。”
司容辰听他说完,然后道:
“你很喜欢你的侄女,那个叫安娜的小女孩。”
他用的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简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闷声道,“是。我和我姐姐的关系很不好,因为我父亲的事,她总觉得我亏欠了她什么。但我见过她的女儿安娜几次,那是个很漂亮可爱的小女孩,那双眼睛长得特别像我们的妈妈。”
说到这里,有眼泪从他的指缝流出。
司容辰看了他一会儿,把左惟爱和他分析的那些事都忘了,立刻道,“我们的国度有一句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五千美元能为你的侄女多做一些事,那还犹豫什么。我这就给我爸妈打电话,想问他们借来这五千美元。”
说完他就急忙要拿出手机,却被简拽住了手腕。
简红着眼睛对他摇头,带着哭腔道,“不要给他们打电话。他们本来就不喜欢我,觉得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只是看中你的家世,想从你这里要钱。”
司容辰心里一沉。
他表哥说的果然没错,简心里真的有这么自卑的想法。
“我不会和他们说实话,我就说是我想要钱。”但现在不是帮助简不自卑的时候,有更重要的事,司容辰认真道,“你侄女需要钱,我们是在做很有意义的事。”
简颓然地放开了他的手腕,看着他打电话。
是啊,简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如果不让司容辰问父母借钱,那他上哪儿去弄这五千美元?而安娜那边又迫在眉睫,难道他就眼睁睁地袖手旁观吗?
这件事既然他知道了,他怎么能当做没发生呢?
想起安娜的笑脸,他就做不到无动于衷。
之前司容辰说要帮忙,他还义正言辞地拒绝司容辰,其实那时候他也只是故作清高罢了。他即想司容辰帮他,却又因为所谓的自尊心,别扭地不想答应。
但是一个需要帮助的人,还要顾及什么自尊心呢?
司容辰给左嫆宛打了两个电话,又给司昀年打了一个电话,都没有人接。然后他才想起来,他们在录一个真人秀,是要上交手机的。他心烦意乱地对简解释了一遍。
“我先给他们发短信,等他们看到短信,会回复的。”
说着司容辰就开始编辑短信。
简定定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