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你快回家来，那个什么厂长来找你了。”二姐从家里打来电话，通知韩毅回家，刘卫东跑到家里来了。

“刘厂长来家里了？”韩毅琢磨应该是涂料给配出来了，不然刘卫东不会这么着急忙慌的。

从矿上回到家，远远的就看见老爹家里大门开着，刘卫东坐在门口跟韩毅爷爷聊天呢。

“刘哥，你这是涂料配出来了吧？”韩毅把摩托车停下支起来，笑着问道。

刘卫东见到韩毅，是满脸笑容，对韩毅点头道：“你猜的没错，那涂料我们厂子配出来之后，我试了下，效果真好，就像是在墙上涂了奶油一样！”

刘卫东的说法肯定是夸张了，自己给他的方子又不是乳胶漆，达不到涂奶油那种效果，不过相对现在的各种大白，那效果肯定是好多了，毕竟不管什么东西，都要对比着来的。

韩毅笑道：“效果好就行，不过刘哥你们厂子技术科不行啊！有方子的情况，调了一个来月才调出来！”

刘卫东哭笑不得，对韩毅道：“老弟，说实话，这是你的锅，你那方子有个步骤不对，我们实验了好多次，浪费不少料子，这才给试出来。”

“要不是我力挺这张方子，技术科的那些小年轻都要造反不干了。”

韩毅脸上一红，方子是自己上辈子打工做装修行业的时候听人说的，记错了也正常。

“咳咳，配出来就好，好事多磨嘛！”韩毅干咳一声，然后道：“那刘哥，你接下来怎么办？这方子……你是准备怎么处理？”

刘卫东脸上一沉，实话实说道：“老弟，不瞒你说，我也是为了这事来找你，想请你给老哥参谋参谋。”

一旁，爷爷一脸好奇的听两人说话，可是偏偏听不懂，啥是涂料啊？

韩毅也不好意思赶老爷子走，只能给刘卫东使了个眼色。

刘卫东会意，话锋一转道：“老弟，你们这厕所在哪？带老哥去一趟呗！”

“成，去我那吧！”韩毅笑道：“我那厕所新建的。”

老爷子看着两人离开，挠了挠头，疑惑道：“咋的？厕所还没新旧？新厕所能拉的快点？”

到了韩毅家院子里，韩毅招呼林秀秀拿了两个板凳过来。

“呦，弟妹越来越漂亮了。”刘卫东哈哈一笑道。

林秀秀笑了笑道：“你们先坐，我给你们泡茶。”

等茶上来后，刘卫东沉思了片刻，缓声道：“老弟，我现在手里拿着这个方子，心里像猫抓的一样啊！”

韩毅笑而不语，刘卫东皱眉道：“这方子不用生产，我猜都能猜到，必然大卖，小小一个石灰厂，立马就能风生水起。”

韩毅微微点头，效果比市面上同类产品好这么多，不大卖就有鬼了。

刘卫东继续道：“但是……石灰厂说到底就是个石灰厂，这产品卖的再怎么好，我这个当厂长的，也未必能得多少实惠！”

韩毅知道刘卫东是什么意思，别说石灰厂了，就算是国营厂子里比较受重视的机械厂，要是有重大的创新，给企业带来效益，方厂长的除了在履历中添上光荣的一笔外，最多再拿个奖状什么的。

没办法，这个年代的主旋律就是奉献，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你就算有创新，有突破……那不也是应该的么？

钱学森先生牛不牛？于敏先生牛不牛？每个月照样是拿死工资的。

刘卫东喝了口茶，咂摸两口后叹了个气道：“老哥我年龄不小了，论资排辈，别说排到我退休，就是排到我死……怕是也轮不到我！”

“所以我想……这涂料是不是还能有别的用处？能让我走的更顺一点？”

韩毅哈哈一笑道：“老哥，你这是想奇货可居？”

刘卫东一拍手道：“对喽！我就是这个想法，可真到怎么去做，我心里又没有章法了，老弟，我认识的人里，你是真正的聪明人，你帮老哥参谋参谋！”

韩毅微微沉吟，而后道：“既然老哥准备玩一手奇货可居了，那必须得让人知道，这物……以稀为贵了！”

刘卫东皱眉，韩毅则道：“老哥，你得先站队，然后这事才好做啊！”

刘卫东叹气道：“就不能……都不得罪么？”

韩毅乐道：“老哥，你是混仕途的，怎么这政治觉悟比我还不如？在你们这行当里，不怕站队，最怕的是不站队！”

“能让你巴结的，哪个不是有两把刷子的，站谁你都不吃亏，可你要是不站，想左右逢源？除非你想在石灰厂厂长这个位置上一直待到退休，不然怕是不行的。”

韩毅见刘卫东不说话，便继续道：“没人会提拔一个老好人！”

刘卫东心里一动，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道：“老弟，你说的对啊！老好人谁都愿意亲近，可是……没人愿意自己的人是个老好人！”

韩毅笑道：“老哥这不是清楚的很嘛，所以要我说，这涂料就是制作繁琐，所以产量有限，既然产量不高，那就显出它珍贵了，到时候给谁不给谁，别的不用多说，这态度不就有了么？”

涂料不是大事，但两个领导，级别一样，权力也差不多大，他靠什么分胜负？靠的就是这些能看见，但又不起眼的东西。

你家刷的油光滑亮的，我家却毛毛糙糙，这高低上下，那就在不言不语中有了，你说一样，那怎么人家石灰厂给他不给你呢？

刘卫东心里未必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一辈子平平淡淡，没想到到了这个年纪，忽然有了一个机会，所以心里下不了那个狠心。

继续当老好人，左右逢源，谁都会对他笑脸有加，但除了笑脸，他得不到任何实惠，但要是不当这个老好人，选择站队……未来也许会有平步青云的一天，但这麻烦也就来了。

“老弟……谢了！”刘卫东苦笑一声，然后道：“别的老哥不敢保证，以后有老哥一口干的，就少不了你一口！”

韩毅笑而不语，直接道：“别的我也不奢求，你这涂料先搞一批，我得先用上才行。”说罢又道：“我可不是你们公务员序列里的，你给我可不犯忌讳！”

刘卫东哈哈一笑，点头道：“你不会以为我今天空手来的吧？都给你备好了，在你父母院子里堆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