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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尚恩懂事以来,不少人说他是野种私生子,妈妈那边的亲戚还因为他的存在,总是不给妈妈好脸色,排挤欺负妈妈更是家常便饭。
仿佛他就是见不得光的脏东西,生下来是来诅咒妈妈的。
最后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他妈妈掀了桌子,当场断绝了亲情关系,带他走出了村子来到城市。
在城市里,虽然见到了爸爸,但他还是不能跟爸爸相认,终日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在高楼大厦中,他看到爸爸西装革履意气风发,而彼时的他正坐在婴儿车里,陪着妈妈在高楼对面的小巷子里卖煎饼果子。
此刻遇到一个爸爸家里的温婉恬静的大姐姐,告诉他,她跟他是一家人,有人爱他,他不是没人要的杂种。简恩尚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眼泪一下就糊住了眼睛。
“谢谢姐姐。”简尚恩说。
简依安对他笑了笑,摸摸头:“不哭了啊,甲板上风大,快回去找爸爸妈妈吧,他们应该想你了。”
简尚恩从荷包里掏出一袋煎饼,放到简依安旁边:“姐姐,这是我带的干粮,你饿了可以吃。”
简依安点点头:“嗯嗯,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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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小男孩下船之后,船舱里隐隐约约传来鱼火锅的香气。
简依安打开袋子,拿出一块干到发硬的香葱煎饼,尽管她先撕成小块,后来小口小口地吃了,咽下去的时候还是感觉梗在胸口的地方。
她捶了捶胸口才稍微好受些。
看着逐渐变暗的天色,密布的云层中将雨未雨的架势。
简依安才慢慢感受到了沉闷的压迫。
她站了起来,走到甲板的围栏处,静静地眺望远方。
海面一望无垠,下船之后,她该去哪儿?
茫茫人潮中,她竟然找不到一处她的容身之所。
简依安垂眸,淡淡地苦涩一笑。
过去三个月的经历就像是做梦,兜兜转转,她还是孑然一身。
或许是气压变低,海面的鱼群偶尔跃动出海面。
简依安看着往远处游动的鱼群。
现在,舅舅的医药费有了,她的任务完成了,还有了自由。
天地辽阔,她可以任意挥霍时间,虽不被任何人牵挂,却也不用再牵挂任何人。
孤身一人又如何,她还是她。
回想起这几天,她就像看了一场惊险的电影,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
又想到昨晚的顾烈辛对她做的事……
她一下船就要立刻去买避孕药。
天杀的顾烈辛!
挨千刀的顾烈辛!
“坏种!你最好是能腿瘸了!”简依安对着风说,“我再也不要再见到你!永远都不要见到你!”
说完,简依安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不少,心中的憋闷竟然神奇地一扫而空,甚至隐隐有些亢奋。
早知道骂顾烈辛能这么爽,她就该早点开始骂。
她还想再骂几句,忽然,身后一个人叫住了她。
“简小姐。”
*
顾烈辛刚吃完退烧药和消炎药,肩膀和大腿都在流血,他咬牙解开纱布,重新涂了药膏,忽然,他右眼皮跳动了一下。
他有种预感,那个女人现在肯定在骂他。
顾烈辛皱着眉,看见自己大腿上一道深红色的血痕,疼痛之外,心里又酸又涩。
哼,真是心狠手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