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不答,指着窗外的大山,反问:“林公公,那是翡华山吗?”
“不错。”
“好山!”
“怎么说?”
“地镇标神秀,峨眉上翠氛,泉飞一道带,峰出半天云。此山之气势恢宏,远胜金陵的紫霞山。”
“那是。”林洛阳眉目一挑,傲气答,“世人皆说,金陵文气斐然,可叫杂家说,分明是弱不禁风。”
“林公公说得极是,南唐羸弱,早晚被西汉踏平。”
“宁班主休要胡说!”林洛阳登时横眉,“西汉和南唐一向交好,西汉不可能、也不会出兵南唐。”
这公公不简单,他会是谁的人?
“小女失言,请林公公见谅。”
“罢了,这话杂家当没听见。”林洛阳勾起唇角,“国家大事,杂家不好多说,咱们不妨说说戏。”
“林公公有何高见?”
“这戏要唱得好,能得人盛赞,最重要地是一个真字,杂家以为长春戏班的戏,便都是如此吧?”
“林公公的意思是?”
“杂家来前,刚见过韩将军,将军说起三殿下时滔滔不绝,似是对殿下这些年的境况了如指掌。
不知宁班主先前可曾见过韩将军?”
“林公公,小女不知韩将军是谁,又怎会见过?”溶月摇摇头,“不知林公公平日在哪一宫当差?”
“宁班主问这个作甚?”
“进了大兴,若得缘遇上这位韩将军,小女好和将军提起公公呐。”
林洛阳气得扯下拂尘的一簇穗。
他对她好话说尽,她油盐不进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拿话威胁他,等进了大兴,看他怎么折腾她!
“宁班主在疑心杂家?”
“不敢。”溶月脑袋一瞥,看向窗外,“林公公,这翡华山可真巍峨啊。”
林洛阳抿着唇,久久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不冷不热地吐出一句:
“也罢,该带的话杂家带到了,信不信,在宁班主,毕竟为救三殿下押上九族性命的,是韩家。”
“啊?”
“……”
林洛阳闭上眼,再不想多说一句。
窒息的无言中,车马渐渐缓下速度,溶月转头一看,大兴城南的四门之首,平昌门,近在眼前。
大兴城的大小,和金陵相当,城建得方正,有十二门,东西南北各三门,皇城南宫,位于大兴城正中。
马车经过平昌门,上到长南道,走了一刻钟,向北拐上听风街,然后向东到底,驶进了青莲巷。
巷子东侧,是一排衙署。
林洛阳站起身:“宁班主,大理寺到了。”
“是。”
衙署外的台阶上站着一个身穿绯色官袍的人,他一看见小将军,拱手迎了上来:“韩将军辛苦。”
“孙少卿言重,为陛下办事,不敢说辛苦。”韩姓小将板正地回,“人,本将送到了,宫里还有事,先走一步。”
“韩将军慢走。”
“恩。”
韩姓小将翻上马,头也不回地走了,孙少卿笑笑,又问林洛阳:“林公公呢?要进去用个便饭吗?”
“杂家赶着回宫,向陛下复命。”
说罢,林洛阳转身,穿过一条街,从一扇小门,进了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