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走得没了人影,溶月才返身,走进厢房,房中寂静,榻前的罗帐轻垂,一道黑影立在帐前。
“三殿下!”
溶月提步,奔向来人,待奔到离来人还有三步远,她忽然间顿住,心中的欣喜尽数变成了失望。
“你是影……”
“卑职影黄,见过宁姑娘。”
“影赤呢?”
“回姑娘,首领去办事了。”
“你来做甚?”
“卑职奉主子之命,来问姑娘一句话,主子问,姑娘在张掖驿站,说好去清河,为何出尔反尔?”
数月不见,他不来看她也就罢了,那就换她来看他,可她来了,他却派个鹰犬来撵她,算什么?!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当初在张掖,我只说要走,却没说走去哪里,是他自以为是,理解岔了。”
“……”
影黄既不能驳,又不知怎么答,只能微微偏过头,悄悄觑向罗帐后,正此时,溶月不耐地质问:
“你怎么还不走?”
他倒是想走,可——
“宁姑娘,您这是耍诈。”
溶月闻言,怒了:“我喜欢耍诈,是同你家主子学得,他若不痛快,自己来寻我,你,给我滚。”
“……”
影黄欲哭,眼角又斜罗帐,然,他才转了一下眼珠子,溶月就瞧出端倪,目光灼灼地横了过去。
“榻上有什么?”
“没,没什么。”
有没有,看过方知!
溶月当即奔到榻前,伸手要掀罗帐,可她的手才捻上帐子,帐后传出一句极其冰冷而淡漠的话:
“宁姑娘若敢掀,孤立刻走。”
素手,僵住。
自去年中秋,她和秦长风在金陵城外一别,时间已经过去八个月,不过八个月,却漫长似一生。
隔着深沉的夜色,她用眼神描摹罗帐后的清瘦人影。
看着看着,她的眼眶蓦然一热,存了八个月的诸多衷肠,被思念封禁在唇齿间,无法诉诸于口。
她不说话,罗帐后的人也不说话,一丝恨意在她盈满思念的心田破土,于刹那之间发芽,生枝。
她松开手,连退数步,心道他既不肯她见他,她又何必非要见他?她要打开门,立刻请他出去!
可她还没走一步,泪水先滑出眼眶。
“呜……”
哭声微弱,却能断人心肠。
秦长风暗叹一声,到底舍不得地张了口,但他张口归张口,声色却是依旧冷淡:“影黄,退下。”
“是。”
影黄退走时,带走了林缨和止水,小小的厢房只剩下秦长风和溶月二人,隔着罗帐,秦长风问:
“陛下召你了?”
“恩。”
“说了什么?”
“南唐天子来信,责小女祸张掖,要陛下押小女回南唐受审,陛下说,他会仔细思量,再做决断。”
“呵……”秦长风轻笑,笑声细碎,稍稍一点风,便能将其吹散,“帝心之决绝,远胜孤所料。”
“陛下为何会对三殿下如此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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