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溶月拂袖,遣退林缨、止水,如此,雅居只剩下她和陈楚人,陈楚仁指尖一横,点向桌上的酒杯:
“只要宁姑娘再自罚三杯,我便不计较你来迟了。”
“行。”
她走到桌边,端起了酒杯。
杯是上好的白瓷,瓷上的冰纹均匀、清晰,却又娇贵、脆弱,酒是南唐名酒,三十年陈的金陵春。
杯沾沾唇的刹那,牡丹的异香,浓郁扑鼻,几能灭顶。
“好酒。”
说罢,她从容地饮下一杯酒,接着,她拎起酒壶,又倒一杯,再次饮尽,然后,她倒了第三杯。
倒酒时,她轻弹蔻丹,乳白色的迷药,如同银白色的雪片,一点一点飘进青绿的金陵春,消融。
她唇角一勾,递出酒杯:“这第三杯酒,小女想和陈公子同饮,不知可否?”
“好啊。”
陈楚仁毫不犹豫地接过酒杯,他能这般豪爽,是因为看见了溶月的动作,他的心魂已兴奋到沸腾。
不管宁溶月在酒里加了什么,他都不在乎,因为今夜长春馆的三楼,只有他和她,她,逃不掉。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未入喉,他丢开杯盏,一把搂住溶月的柳腰,把她押上临窗的坐榻。
“宁姑娘在酒里加了什么?”
陈楚仁竟然看见了?!
他既然看见了,为何还要喝下去,难道——
不等溶月想明白,陈楚仁似笑非笑地追问:“迷药?”
“是。”
“哈哈哈……”
陈楚仁仰面大笑,他一边笑,一边伸手,抚过她如凝脂的雪肤:“迷昏我,宁姑娘不怕受苦吗?”
“什么苦?”
“焚身之苦。”
话音未落,陈楚仁伏下身,想要撕咬溶月的脖颈,然,他才低下头,眼前骤然一黑,昏了过去。
溶月推开他,拨了他的衣裳,从里衣翻出一枚一面刻着“晏”字,一边雕着陈家家徽的木牌子。
接着,她走到梳妆台前,将木牌按进一方胭脂,待木牌沾满胭脂,她抽出一张素帕,将木牌压上素帕。
牌面拓上素帕的一刹那,她脚底一软,一股灼热之气,如同万马奔腾,从心口向四肢百骸蔓延。
催情怎么发作地这么快?!
气息急乱,将要在须臾之间,夺去她的理智,她不作犹豫,猛地咬破舌尖,清醒在巨痛中回笼。
她抬起木牌,帕上,红泥似血,“晏”字如一条朱蛇,在阴诡游走,她掌心一转,又按下木牌。
一息后,她丢开木牌,倒空酒壶,提着空壶,拉开房门,门开的霎那,暗处突然多出六双黑靴。
溶月面色不改,用素帕托住壶地,镇定地递给止水。
“陈公子有命,再上一壶酒。”
“是。”止水伸手,一边接过酒壶,一边极快极轻地说,“姑娘,此地不宜久留,您得赶紧离开。”
话音未落,房里响起一声:“呜——”
陈楚仁敢喝掺了迷药的金陵春,是知道迷药只能迷住他一时半刻,所以毫不在乎,她,走不了了。
“去吧。”
“可——”
止水尤想再劝,陈楚仁却已睁开眼,声色迷糊,又满是不悦地冷哼:“宁溶月,过来,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