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风一走,溶月裹着被衾又倒回卧榻,她原想睡到日上三竿,却在将将入梦后不久,被人吵醒。
林缨喜气洋洋地掀开床幔:“姑娘,巧慧嬷嬷来了,说兰雪台已收拾妥当,让姑娘尽快搬过去。”
昨夜路过兰雪台,院门还紧锁,这才不到半日,竟被收拾妥当,看来,临漳世子能耐不小。
“那便起身吧。”
话音将落,林缨掀开被衾。
被衾下,她只着寸缕,身上青青紫紫的印迹还未褪去,林缨吓得松开手,连退数步,退得差点撞上来送药的止水。
“你慌什么?”
她慌什么?!
林缨伸手,指尖颤抖地点着溶月香肩上的一块淤紫,怒问止水:“你眼瞎吗?没瞧见姑娘身上那——那——”
“巧慧嬷嬷还等在廊下,你小声些。”说着,止水敛眉,把药放上卧榻旁的几案,“姑娘,喝药了。”
“恩。”
她皱着眉毛,一口闷下药,然后把空碗递还止水:“去和巧慧说一声,我才醒,让她多等片刻。”
“是。”
待止水退出去,溶月抬眸,对上慌乱未歇的林缨:“想问什么?”
“婢子——”
林缨张嘴欲言,话到嘴边却发现,她想问得太多,反倒不知从哪里问起,寻思良久,她憋出一句:
“是临漳世子?”
“世子喜欢地是才女,不是浪女。”
不是世子,那又是谁?
“难道是七郎?”
“是秦长风。”
“——”
怎么可能?!
林缨差点惊掉了下巴。
对她来说,昨夜在姑娘房里的是鬼,都比是秦三殿下更可信!
那可是面如玉,晶莹剔透,气如兰,淡泊清远,品如莲,高洁无暇,被誉为当世无双君子的秦三殿下啊!
“更衣。”
“哦。”
林缨木愣愣地捧来一袭浅碧色灯笼纹对襟间色裙,替溶月更衣的时候,她犹豫再三,不敢置信地问:
“姑娘,真是三殿下?”
“恩。”
等溶月穿戴妥当,坐到梳妆台前,她看见倒映在铜镜里的林缨还没回过神,她脸色一沉,冷声问:
“怎么?”
“没。”
有些事,她无需告诉林缨。
但,秦长风是个喜怒无常,又难以预估的人,谁晓得,下一回他会在什么时候又出现在她房里?
林缨是她的贴身婢子,一两次撞不上,却不可能次次撞不上,与其撞上得惊慌失措,不如现在就告诉她。
“姑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问。”
“既姑娘和秦三殿下有情,那为何——”
“谁告诉你我们有情了?”
“欸?”
“你既在咸宜观待过,便该晓得,第一,情和欲是两桩毫不相干的事,第二,男人的情一文不值。”
说罢,溶月走出里间,待她瞥见廊下的巧慧,立刻回身告诫林缨:“收起你的错愕,别叫人看出端倪。”
一到廊下,巧慧驱步到溶月跟前:
“婢子见过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