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秦长风没有出现,一连三天,他都没有现身,直到溶月以为他暂时不会来了,他又出现了。
这人摸进房的时候,她早裹着衾被,在梦境的春日,抱着阿娘温暖如玉的手臂,一起漫步花海。
忽然,花海消失了,取而代之地是漫天大雪,雪之大,顷刻间在半空堆积成山,猛地砸向了她。
“冷——”
溶月被冻醒了,她看着伏在她身上的,身子冷得像是一块巨大冰石的秦长风,惊讶地脱口:“秦三殿下?”
“恩。”
他应了一声,张嘴咬住她的唇,他咬得极重,彷佛把她当作他恨入骨髓的仇人般,撕碎。
“呜——”
溶月勃然大怒,她用出全身力气去推他,掌心掐上他寒到极点的肌肤,她听见他含混不清地呢喃:
“顽顽,别动。”
这不是一句求欢,这更像一句求救,就像一个濒死之人在临终之际,自知难逃死劫的绝望悲叹。
她的心莫名就软了。
“秦三殿下,您不会在冰天雪地站了半宿吧?”
“恩。”
她纯是胡说,她以为他就是在雪里多站了一会儿,让身子冷下来,然后拱进她的被褥,作弄她。
“谁罚您了?”
“没人。”
这厮又犯哪门子抽?
秦长风再次俯下身,脑袋紧紧贴进她的脖子,可怜巴巴道:“顽顽,某有些伤心,你能不能哄哄某?”
不知道是天气太寒了,还是被泄了暖气的被褥太冷了,总之,她觉得很冷,冷到不得不寻些暖意。
于是,她伸手,勾住秦长风的脖颈,吻住他。
世间男子多好色,好地是情色一事带给他们的巨大欢愉,欢愉越是高涨,便能把悲伤冲得越淡。
她这一哄,哄了大半宿,哄到天色渐明,哄到她已浑身虚软,秦长风的脸上却还是不见一点喜色。
“顽顽,再来一次。”
“想也别想!”
溶月抬脚,软软地踢开他:“秦三殿下,再哄下去,您能不能高兴,小女不知道,但小女,铁定累死。”
秦长风沉默片刻,搂着她哈哈大笑:“呵呵呵……”
“你骗我!”
秦长风眨眨眼,笑答:“每回都是你骗某,某总得寻个时候,回敬一二,顽顽说,是也不是呢?”
是个鬼!
她气得背过身,再不想搭理他,但她才背过身,他又搂住她的后腰,整个儿贴了上来:“多谢。”
这是秦长风第一次对她说谢。
“三殿下若真想谢小女,不如告诉小女,您为何伤心?”
“数年来,每逢年末,某都会往西汉的大兴城寄一封家书,到了隔年的年初,某又会收到父皇的回信。
某写得是,念君,盼父龙体康健,父皇回得是,朕安,盼尔亦安,但昨日,某收到了一封不一样的回信。”
“怎么个不一样?”
“回信只有两个字,勿念。”
西汉帝的“勿念”,是因为秦长风年近十八,将回西汉,所以不必念,还是因为,他知他回不去西汉,所以不必念?
秦长风伤心至此,想来已经认定是后者。
“尤记得离开西汉的那一日,父皇抱着某,一遍又一遍地念叨,要某勿忧勿惧,等着他来接某回家。
如今,某还在等,他却不会来了。”
溶月的心,几乎软成一滩水,她转过身,回抱住他:“秦三殿下,您长大了,即便西汉帝不来接,您也能回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