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溶月睁开眼,醒来的时候,她第一眼便瞧见挂在画屏上的平整新衣,桌上,洗漱的水盆正冒着烟气。
止水端着早膳走进房里:“姑娘,您醒了?”
“嗯。”
“婢子伺候您起身。”
“好。”
她慢慢悠悠地起身、洗漱,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盘上坐塌准备用膳,一抬头,看到巧慧候在廊下。
“她几时来得?”
“有一会儿了。”
“怎么不叫醒我?”
“巧慧说了,她不着急,让姑娘尽管睡。”
真是不着急,她何必候着?
“叫她进来。”
“是。”
巧慧含着谄笑,走进了门,离她五步远,她垂眸,恭恭敬敬地屈身行礼:“奴婢给月姑娘请安。”
“免了。”
“谢姑娘。”
“有事?”
“回月姑娘的话,老夫人要问大夫人和二夫人的错,老夫人说,如果姑娘无事,不妨去瞧一眼。”
“无事。”
好戏在前,便有事,也得去。
“可我还没用膳。”
“不着急,姑娘用膳,奴婢等着。”
“好。”
溶月不疾不徐地用完早膳,用膳时,眼神时不时地瞟向巧慧,她的脸上从始至终不曾袒露一丝不耐烦。
有人护着,日子果真舒坦。
“走吧。”
春日的雨后,地面格外潮腻,许多杂草从青石板的缝隙钻出,人若不小心踩到,脚下总是打滑。
“这草,除不尽呢。”
巧慧忙躬身:“奴婢一会儿叫人,来帮着除一除。”
“嗯。”
转进正院,溶月的衣摆湿了半片,她一边皱起眉头,一边拐进房,过了门,她听见江老夫人不耐烦地问:
“佩蓉,你才回来,怎不在房里歇着?”
“我不累。”
干干冷冷的三个字,叫江老夫人面色一沉,下一刻,她瞧见进门的溶月,又勾起一抹慈祥的浅笑:
“月儿来了。”
“小女给外祖母请安。”
“脸色怎么这般憔悴?是昨夜没睡好?还是过来的路上吹了风?”
“回外祖母,小女没事。”
“还说没事,衣服都湿了!”江老夫人故作生气地瞪了她一眼,“巧慧,快领她去我房里,换身干衣裳。”
“是。”
巧慧正要迎上来,李夫人皱紧双眉:“母亲,她迟了一个时辰,您不说她两句,怎么还纵着她?”
“急什么?!”
江老夫人沉下脸。
她难道不想说吗?
可她能说吗?
昨夜,她身子不适,没处置半芹和雅琴,早上天不亮,江相宜就差人来问她,为何没有处置她们?
她说一会儿处置,他却要她立刻处置,她只能喊人,把半芹、雅琴和雁南全喊到正房,又差巧慧去请溶月。
结果,谁都来了,唯独她,这会儿才到!她敢叫许多人等上一个时辰,不就是知道靠着秦长风,江家拿她没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