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回到垂花门时,江春玉正把木盒子递给王夫人:“祖母说,江家也难,只能聊表心意,望夫人多珍重。”
“谢江老夫人。”
王夫人伸手接盒子,然而,没等她捧住盒子,江春玉先松开手,盒子落到地上,砸出十两银子。
“呀,怎么才十两?”江春玉故作惊诧,转头问阍者,“咱家平日打发叫花子的时候,给多少?”
“回八姑娘,不多不少,刚好十两。”
奴婢闻言,纷纷垂首暗笑,王夫人听着这些暗笑,面无表情地弯下腰,拾起十两银,砸向阍者:
“赏你了。”
暗笑骤消。
江春玉看着阍者捏紧十两银,气得张嘴欲骂,骂言未出口,溶月笑着上前,亲昵地挽住她胳膊:
“八妹妹,咱们走吧。”
“走就走!”
江春玉钻进马车,溶月跟着后面,也要钻进去,王夫人一把抓住她的手:“月儿,你坐我的车。”
“不合适。”
她抽回手,眼神不着痕迹地斜过冰娘,王夫人会意,默默松开了手。
须臾,车马驶出江家。
江春玉咬着牙,对溶月忿忿道:“月姐姐,你瞧瞧她,王家都快死绝了,她怎么还敢这么猖狂!”
“天子不是还没审吗?王家怎么就要死绝了?”
“刚才在宫门口,我亲耳听见方越俊对杨郎说,陛下下了敕旨,明日午时三刻,先斩王家九族。”
先?
“左家呢?”
“不知道。
但我知道,王半芹急着离开金陵,定是怕被牵连,可她兜里没银子,逃不远,所以来江家要钱了。”
“……”
溶月被江春玉的一番推断,闹得头痛,她正要靠上车壁眯一会儿,夜色里响起一道怒斥:“停车——”
车马骤停。
一个穿着明光铠的小将,领着二十个禁卫走到车前:“本将乃右中郎将,奉命搜查车马,里面的人,统统下来!”
王夫人连忙推开车窗,一边命人送上银两,一边笑言:“将军,这车只有我,后头是两个姑娘,没别人。”
右中郎将拂开银子,面色越发不善:“车里有没有别人,搜过才知,你们再不下来,休怪本将动粗!”
江春玉蹬开车门,怒问:“你知道本姑娘是谁吗?”
“是谁都一样!”右中郎将大手一挥,身后的二十禁卫齐齐拔出长刀,“下车,不然,爷要砍人了!”
江春玉被明晃晃的刀光吓得白了脸:“月姐姐,怎么办?”
“下车。”
“哦。”
她们乖乖走下马车,禁卫爬进车子,把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搜了个遍:“启禀卫将军,车里没人。”
“走。”
“是。”
等禁卫走远,她们才回到车上,继续往前去,这一回,江春玉再没心思念叨王夫人,转而问起:
“月姐姐,你说禁卫在搜什么?”
“不知道。”
说罢,她闭上眼睛。
车马在街上疾行半个时辰,停在一间大宅前,溶月踩着马凳要下车,王夫人神色惶惶地奔过来:
“月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