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中郎将被踢得在地上滚了一圈,脑袋撞上大石,但他不敢喊疼,扑着告罪:“太尉大人饶命。”
江相宜怎么可能饶了他?!
“右中郎将失职,拖下去杖责一百!”
若被杖责一百,他必死无疑!
右中郎将不想死,强烈的求生欲叫他灵光一闪,他登时直起身,指尖戳向溶月:“世子妃知道!”
江相宜回眸,目光阴恻恻地扫向溶月:“戴蔚说了什么?”
溶月摇摇头。
江相宜没有逼问,转头冲秦长风微微一笑:“三皇子,你真想回去大兴,和七皇子争夺帝位吗?”
秦长风眉目一蹙:“江太尉,月儿不是不说,她是伤了脖子,说不出话。”
“她说不出,她身边的奴婢也说不出吗?”
“止水,戴蔚说过什么?”
止水不作犹豫,伏首告罪:“回主子,奴婢不知。”
她若不知,只管说话,不必下跪,她下跪,是因为知道却不能说,而不让她说的人,是宁顽顽。
此时此刻,秦长风再也不能自欺,他已经确信,宁顽顽今夜至此不是巧合,她就是来见戴蔚的!
“呵……”
秦长风笑了,笑声里全是自嘲,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待顽顽一片真心,她却把他玩弄于股掌!
她既不要他的真心,他又何必管她死活?
秦长风松开手,欲弃溶月而去。
然,他的手才松开一寸,溶月反手,扣住他的掌心,从唇齿间挤出三个字:“菡——菖——阁——”
秦长风惊而低眉,溶月的嘴角渗出一行猩红血色,红血缓缓滑过她的下颚,淌进她青紫的脖颈。
“三殿下,小女便是自己死了,也不会坑害殿下。”
说罢,她昏了过去。
“顽顽——”
秦长风又急又骇,不顾庭院里立着成百上千的禁卫,横抱起溶月,要冲出门去,江相宜忙扬袖:
“拦——”
话没说完,右中郎将突然仰面,欢喜大叫:“对!菡菖阁!太尉大人,戴蔚死前说得正是菡菖阁!”
夜半,秦长风抱着昏死的溶月,快步走进兰雪台,他刚把人放上卧榻,便朝一众奴婢冷冷拂袖:
“都退下。”
“是。”
卧房岑寂,秦长风只能听见两种声音,一种是烛芯被烧得“呲呲”响,另一种便是人的呼吸声。
“宁顽顽,你还没装够吗?”
一息后,溶月睁开眼,和秦长风四目相对,她的双目清澈如水,丝毫不见昏厥之人醒来的朦胧。
她骗了他。
“你一直在暗中调查江家,对吗?”
“没有。”
“你答应暂时按下对江家的恨意,是骗某的,对吗?”
“不是。”
“你从未相信过某,对吗?”
“不——”
“宁顽顽,若你再不说实话,某把你交给江相宜!”
她没想过能骗秦长风一世,她只想骗他一时,但她没料到,这一时竟然比白驹过隙,还要仓促。
若能骗他更久,她和他是不是还能多享一些安宁的美好?
可惜……
溶月敛眉,掩去一切怅然,待她再次睁开眼,眸中只剩冰冷的无情:“是三殿下先欺骗小女的。”